“首先是楊承,你的四書文寫得極好,策論雖有瑕疵,但瑕不掩瑜,可為第三。”
被點名的楊承昂首挺胸,咧開嘴笑,滿是弱冠之年的意氣風發。
“其次是曹行粲。”
曹行粲驟然攥緊毛筆,筆杆因大力咯吱作響。
其次?
也就是說,他得了第二?
第一是誰?
杜青棠?
不不不,一定不是她。
絕對不可能是她。
如果他又一次被杜青棠比下去,又有何顔面留在清苑書院?
消息傳回夏京,怕是要被他的那些個兄弟們笑掉大牙。
“你的四書文和策論構思巧妙,是為師從未見過的論述角度,其中融入拟代等修辭技巧,當為第二。”
近百道目光從四面八方湧來,曹行粲近乎倉惶地低下頭,不讓他們看見自己青白交織的臉色。
他們一定在嘲笑他吧?
高門出身,首輔祖父親自啟蒙,還有大儒傾心教導,卻隻得了個第二。
曹行粲臉上一片火辣辣,說不出是憤怒和失望更多,還是羞恥更多。
但無論如何,孫教谕的點評還在繼續。
“答得最好的,當屬——”
孫教谕故意賣了個關子,惹得在座衆人焦急催促:“教谕您快說啊!”
隻見他一拍戒尺,朗聲宣布:“杜青棠的文章!”
“說實話,在座諸位的四書文或多或少存在一些問題,無論是結構還是措辭,都不夠成熟完善。隻有杜青棠的四書文,它是非常标準的八股格式,從破題到束股堪稱完美。”
“還有她的策論,在座大多數人隻從尊重前人的層面展開論述,而忽略了另一層面,隻有杜青棠!”
“她的策論措辭精簡,卻又面面俱到,一針見血,并非為師故意誇大,為師擔任啟蒙丁班的教谕已有五年,如此優秀的文章着實罕見。”
孫教谕看向杜青棠,言語間不乏驕傲與自豪:“她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話音落下,課室響起噓聲一片。
“我從未見過教谕這樣誇獎過一個人。”
“真有那麼好?”
“她是考核第一,你說呢?”
紛雜的議論灌入曹行粲耳中,在他心底掀起驚濤駭浪。
杜青棠!
又是杜青棠!
曹行粲咬緊牙關,恨不得将這三個字碾碎吞下去,這樣他就再也聽不到這個惹人生厭的名字了。
他兩旁的學生則一臉尴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曹行粲,仿佛隻要不看他,就能當做他們什麼話也沒說過。
後桌的學生搖頭,過于心高氣傲可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周圍還有個比他更優秀的。
另一邊,傅文激動到低聲尖叫:“青棠!青棠!你聽到了嗎?第一名是你!你又是第一名,文章寫得最好的那個!”
杜青棠:“......”
她當然聽到了,不止孫教谕的贊揚,還有同窗的豔羨。
說實話,這會兒她有點臊得慌。
她之所以答得這樣好,是因為曆經三次科舉,做過成千上萬道科舉試題。
怎麼都覺得有點以大欺小的意思。
“稍後為師會将六篇文章張貼出去,諸位盡可研習評賞,彌補自身不足。”
“是,教谕。”
很快,放課的鑼聲響起。
孫教谕張貼好文章,便揚長而去。
衆人蜂擁而上,争相觀瞻“優秀文章”。
曹行粲也去看了。
他倒要看看,這個杜青棠的文章究竟有什麼可取之處,竟引得孫教谕贊不絕口。
“果然極好。”
“我要是能寫出這樣的文章,哪怕讓我考上童生我也願意啊!”
“好你個不要臉的,怎麼連吃帶拿?”
在衆人的哄笑聲中,曹行粲沉着臉看完杜青棠的文章,一言不發地來到她面前。
杜青棠剛清洗完毛筆,準備去飯堂吃午飯。
曹行粲居高臨下地看她,語氣傲慢,像是在挑釁宣戰:“杜青棠,你的确很優秀,但是我很快就會奪回屬于我的第一!”
杜青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