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棠之後,小童為傅文登記報到,取出兩把鑰匙:“寝舍在最左邊,你二人可自行前往。”
“多謝。”杜青棠接過鑰匙,分一把給傅文,“走吧,先去寝舍安頓下來,下午還要上課。”
杜青棠與傅文順着人潮走進書院,循着小童指點的方向前往寝舍。
不過多時,一排排青色磚瓦房映入眼簾。
磚瓦房前,一塊半人高的石闆斜斜插進泥土,石闆上龍飛鳳舞寫着“寝舍”二字。
“到了。”傅文虛指石闆,“我方才數了下,二十間寝舍為一排,我們的寝舍是七十八号,即第四排第十八間。”
兩人很快找到相對應的寝舍,杜青棠用鑰匙開了鎖,放眼望去,正對門的是一扇窗,窗前并列擺放着兩張書桌,書桌兩旁各有一張木架子床,上面整齊擺放着被褥和枕頭。
走進寝舍,門邊立着一隻櫥櫃,雙開門,櫃門大敞,内裡以木闆隔開,左右各有五個格子,最底下還有一個抽屜。
寝舍還算幹淨,想來上一任住戶離開沒多久,隻有淺淺一層灰,稍後用浸濕的抹布簡單擦拭一下就行。
“傅同窗,你習慣睡左邊還是睡右邊?”杜青棠取下肩頭沉甸甸的書箱,問一旁同樣在觀察環境,似乎有點出神的傅文。
傅文回過神:“我随便......左邊的吧。”
杜青棠打開書箱,去外面打來一盆清水,抹布擦去床上、桌上的灰塵,取出床帳放到右手邊的木架子床上,随後搬來凳子,脫了鞋站上去:“傅同窗,麻煩你将床帳遞給我。”
床帳?
傅文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将床帳遞到杜青棠手中。
杜青棠道聲謝,動作麻利地挂好床帳,跳下凳子後退兩步,查看是否妥當。
那日從清苑書院回來,當晚她翻出家裡的碎布,又跟杜五丫借了針線,花了兩天時間,一針一線縫制出這副床帳。
因為床帳是由碎布拼接而成,深色淺色皆有,整體顔色頗為怪異,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但是對杜青棠來說,有總比沒有好。
她連馬廄羊圈都住過,能有一間遮風擋雨的寝舍已經很滿足了。
床帳有些歪了,杜青棠又爬上凳子。
傅文圍觀全程,很是不明所以:“杜同窗,你這是......”
杜青棠調整床帳:“雖然你我同住一間寝舍,但是我覺得彼此可以給對方留一些私人空間。”
她回頭:“傅同窗,你覺得呢?”
傅文先是一怔,随後眼中閃過竊喜:“杜同窗此言有理,回頭我也做......咳,我的意思是,讓我娘做一副像你這樣的床帳。”
“倒也不必。”杜青棠輕笑,“我的書箱裡面還有一副,你可以先拿去用。”
傅文連連擺手:“不可不可,我怎麼能用杜同窗你的東西?”
杜青棠心說那就是給你準備的:“無妨,我隻是習慣性備兩份,以備不時之需,你若實在過意不去,請我去飯堂吃頓午飯就行。”
話已至此,傅文不再推拒:“那就多謝杜同窗了。”
挂好床帳,杜青棠又把換洗衣物放進櫥櫃,書本放到桌上。
如此這般,便算是徹底安頓下來了。
另一邊,傅文在杜青棠的指點下挂好床帳,她看着将木架子床圍得密不透風的床帳,背對杜青棠翹起嘴角。
有這副床帳,她便可守住她最大的秘密,直到......
不知想到什麼,傅文緊抿嘴角,再不見一絲喜色。
“根據以往慣例,啟蒙班的教谕會在新生入學的第一節課上考校背誦和默寫,時間還早,不如我們再看一會兒書?”
杜青棠平緩的嗓音中斷傅文翻湧的思緒,她點頭:“好,我正有此意。”
于是,兩人并肩坐在桌前,翻開書本,或默背,或默寫,認真專注,互不打擾。
......
一個時辰轉瞬即逝。
杜青棠合上《禮記》:“正午了,先去飯堂吃飯,未時還要上課。”
傅文剛默寫完《大學》,聞言放下毛筆,整理好滿桌狼藉,随杜青棠前往飯堂。
既是清苑書院的飯堂,裡面的飯菜自然十分豐盛,有葷有素,色香味俱全。
杜青棠知道傅文家境不豐,囊中羞澀,隻選了一葷一素,清炒油菜和白菜炒肉片。
傅文如何看不出杜青棠是在體諒她,面上微熱,有些不好意思:“不如再買兩個菜?”
杜青棠搖頭:“夠了。”
負責打菜的嬸子收了錢,舀起一勺白菜炒肉片,習慣性手抖幾下,肉片瞬間沒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