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來人正是入院考核的第五名,傅文。
“真巧,我剛趕到這裡,杜同窗你也到了。”傅文輕微喘氣,呼吸間噴薄出白霧,“杜同是打算借住寝舍,還是住在家中?”
杜青棠正要回答,不遠處有人驚呼:“快看,那是曹家的馬車!”
杜青棠循聲望去,一輛由紫檀木打造的馬車緩緩停下,車廂旁懸下的木牌随風搖曳,銀鈎鐵劃的“曹府”若隐若現。
“曹家?哪個曹家?”
“自然是夏京的曹家,曹首輔的曹家!”
人群中再次響起驚呼。
“莫非曹家子孫也來清苑書院讀書了?”
“顯而易見。”最先發出呼聲的男子一臉高深莫測,“據說是曹首輔的嫡次孫,身份尊貴着呢。”
“夏京有國子監,他為何不入國子監,反而不遠千裡來到保定府求學?”
男子十分享受他人的注目,挑起下巴不無得意地說:“曹公子十分推崇姚山長的學識品行,這才不遠千裡來此。”
衆人發出恍然而又與有榮焉的噓聲。
“原來如此。”
“那你我豈不是要跟這位曹公子成為同窗了?”
“生在天子腳下,頂級世家,曹公子必定學識不凡,真想與他探讨一二。”
杜青棠興緻缺缺地收回視線,沒記錯的話,曹首輔的嫡次孫名為曹行粲,傲才視物,目中無人,不屑與平頭百姓探讨學問,這人怕是要失望了。
反觀一旁的傅文,滿臉向往與憧憬:“首輔可是文官之首,天下讀書人的終極目标啊!”
杜青棠莞爾,曾幾何時,她也曾妄想位極人臣,官拜首輔。
可惜現實殘酷,無疾而終。
“走吧,去登記。”
“嗯,好。”
兩人來到朱紅色大門旁,根據考核那日号牌上的數字登記入冊,以表明本人已報到。
“十八号,杜青棠。”
話音剛落,就有無數視線或明或暗地落在杜青棠身上。
“她就是第一名?”
“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娃娃?”
“不可以貌取人,古有甘羅十二歲為相,十多歲的第一名不是沒可能。”
“不世之材絕非蘿蔔青菜,随處可見,不過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運氣好罷了。”
議論聲灌入耳中,杜青棠神色不變,仿佛被指指點點,貶低看輕的人不是她。
負責登記的小童問:“住寝舍還是走讀?”
杜青棠:“住寝舍。”
小童道:“寝舍兩人一間,若有相熟之人,可自行組為舍友,否則随機分配。”
杜青棠沉吟片刻,看向右側,語氣懇切:“傅同窗,不如你我同寝?”
傅文面露詫異:“我?”
杜青棠:“沒錯,正是傅同窗。”
她之所以選傅文,不僅僅因為此人知禮節懂進退,更因為她是女子。
沒錯,她是女子。
那日初見,杜青棠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記得,第一世高中進士那年,榜眼正是保定府人士,名為傅文。
她還記得,同年秋,傅文那體弱多病,常住廟庵,鮮少現身人前的胞妹傅辭溘然長逝。
傅文痛不欲生,喪禮期間數次痛哭到暈厥。
此事傳開,傅文廣受贊譽,就連慶元帝也因為傅文重情重義,将公主下嫁給他。
兩人婚後琴瑟和鳴,育有三子二女。
“當然可以。”傅文的神情恢複如初,笑容依舊溫潤無害。
兩個女子如何生兒育女?
還是說......
此傅文非彼傅文?
杜青棠眉梢微挑,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