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個時辰的傳播發酵,元盛的醜聞早已傳得人盡皆知。
不僅桃源村,其他村的村民也都有所耳聞,一個個跑來桃源村看熱鬧。
“讓我看看與人無媒苟合還要禍害好人家姑娘的混賬長什麼樣。”
元盛又驚又怒,縮頭烏龜一樣躲在家裡,生怕被人逮到,成為衆矢之的。
得知朱氏去杜家找杜青棠的麻煩,元盛翹首以盼,結果她很快就灰溜溜地回來了。
問及緣由,朱氏摔了燒火棍:“那死丫頭不知發什麼瘋,居然敢提刀砍我。”
元盛咬牙切齒:“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待我明日再報此仇!”
朱氏和元平對元盛馬首是瞻,隻好暫時作罷。
今早天未亮,元盛便離家前往私塾。
不待他去找杜青棠算賬,他的同窗——關系不好,積怨甚深的那種找上來:“元盛啊元盛,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李家私塾有住在桃源村附近的同窗,本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态,将元盛之事宣揚開來,如今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一刻,元盛隻覺天塌地陷。
他無法忍受同窗異樣的目光,以身體不适為由向李先生告假。
李先生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終化為一聲歎息,顯然失望至極:“這樣也好,還望你盡快處理好私事,莫要越陷越深。”
元盛臊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李先生還說:“昨日縣令大人派人前來,讓為師轉告你,兩月後的文會不必去了。”
元盛大驚失色:“為何?”
清苑縣每年都會舉辦一場文會,主辦人通常是縣令大人。
全縣上下的讀書人都以收到文會的請柬為榮,他們為了一封請柬打破腦袋,隻為在文會上有一席之地。
除了清苑書院的學生,唯有李家私塾的學生可以全體出席文會。
早在今年中旬,元盛就在為文會做準備,隻為一鳴驚人,得到縣令大人的另眼相待。
結果現在告訴他,縣令大人親自下令,不允許他參加文會。
這一消息無異于晴天霹靂,讓元盛兩耳失聰眼前發黑。
李先生坦言道:“君子當潔身自好,你的所作所為實在太過惡劣,連縣令大人都有所耳聞。”
元盛不知道他是怎麼離開的李家私塾,剛回到桃源村,就看到杜青棠從劉童生家出來。
他來不及思考本該在私塾的杜青棠為何還在村裡,身體快過大腦,暴喝一聲:“杜青棠!”
隻要杜青棠承認她對自己的陷害,便可瞬間扭轉風向,他恢複往日的美名,令縣令大人改觀,許他參加文會的資格。
如若不然,他不介意将杜青棠的秘密廣而宣之。
誰料杜青棠充耳不聞,嚣張的态度讓元盛惱怒不已,化怒火為動力,打算給她點顔色瞧瞧。
然後他就被杜青棠一腳踹中膝彎,先是下跪,然後又來了個五體投地。
“杜青棠,你敢打我?!”元盛很是難以置信。
看他這副暴跳如雷的模樣,杜青棠就猜到她的安排奏效了。
其實她也沒做什麼,隻是收買了一個小乞丐,讓他在縣令路過時大聲道出元盛的“光輝事迹”而已。
“打你就打你,難道還要挑時間?”杜青棠居高臨下地看他,目露嫌惡,“你若再來煩我,我就把你給李薇寫情詩的事情告訴李先生。”
元盛如遭雷擊,話不過腦脫口而出:“你、你怎麼知道?”
當然是因為前世。
元盛這個混球不僅流連青樓楚館,還喜歡賣弄文采,誘騙良家女子,李先生的女兒李薇就是其中之一。
第一世,元盛憑一首情詩赢得李薇的芳心,後來李薇到了說親的年紀,不肯嫁給李先生看好的青年俊才,死活要嫁給元盛。
而彼時的元盛早在參加府試時勾搭上了保定府通判的嫡女,哪裡願意娶一個教書先生的女兒。
李薇無法承受情郎移情别戀的打擊,當夜懸梁自盡。
李先生白發人送黑發人,一夕之間仿佛蒼老了二十歲,不久後也去世了。
元盛就是個名副其實的人渣,害了那麼多人,合該被千刀萬剮。
過幾日再去縣城,杜青棠打算給李先生透點口風。
李薇及笄之年,花朵一般的年紀,理應擁有很長很好的一生,而不是深陷兒女情長,為了一個渣男棄家人于不顧,一根白绫吊死。
......
杜青棠回到家,四個姑娘在做繡活兒。
見到杜青棠,她們都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棠哥兒怎麼回來了?”
杜青棠也沒多說:“有點事,這兩天都在家裡。”
杜七丫想要刨根問底,被杜八丫拉了一把,不明所以但還是閉了嘴。
等杜青棠回房間關上門,潛心完成劉童生留下的一篇課業,杜七丫才問:“八丫,你方才拉我作甚?”
杜八丫穿針引線:“棠哥兒長大了,有自己的計較,問太多反而不好。”
杜七丫哼哼:“棠哥兒又不是外人,問兩句又咋啦?”
杜八丫搖搖頭,沒說她還是覺得棠哥兒心事重重,表面看起來若無其事,其實心裡一點也不開心。
“不說了,趕緊做吧,多做兩件就能多掙十幾文錢。”
“十幾文錢可以買棗泥糕......哎呀,五姐你打我作甚?”
“這些錢不僅要供棠哥兒讀書,還要養活全家,哪能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杜七丫不高興得鼓了鼓腮幫子,想說早晚有一天她要有很多錢,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不過她最後什麼也沒說,捏起繡花針,繼續繡牡丹。
這牡丹真漂亮啊,雍容又富貴,她要是有朝一日也能像牡丹一樣就好了。
到時候看誰還說她是賠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