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抓住艾米麗的手腕,用力将她拽起,順勢向外一推,同時擡腳狠狠踩向那條令人作嘔的蟲絲。腳下傳來黏膩的破裂聲,蟲絲像是有生命般瘋狂扭動,腥臭的液體四處飛濺,空氣中彌漫着腐爛的氣息。
“跑!别回頭!”
褚黎低喊一聲,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果斷,手中鐵鎬則揮得幾乎出現殘影,每一下都精準無比,直朝着蟲子的尾部狠狠劈去。
艾米麗終于從驚恐中回過神來,踉踉跄跄地朝褚黎的方向奔去。
然而,更多的蟲絲如同嗅到獵物的猛獸,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瞬間将褚黎包圍。
耳邊充斥着蟲絲摩擦的窸窣聲,視野也一點點被蠶食占據,褚黎隻能咬緊牙關,利用手上的鐵鎬去掙脫。
湯姆、馬克并沒有閑着,一顆顆空氣子彈射擊在蟲絲,試圖幫助褚黎逃離,可蟲絲分泌噴射的速度要圓圓比他們的子彈更快、更密集。
褚黎的呼吸逐漸急促,額角的汗水順着臉頰滑落,看上去體力已經快要不支。
她本能地掙紮着,餘光忽然瞥見了爆落一地的蟲草殘骸。
那些斷裂的節肢和破碎的外殼間,竟漂浮着無數細小的熒光粉末,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托舉着,緩緩升騰。
這一幕,讓她想起了深海中的浮遊生物。
渺小,卻又龐大,這兩種矛盾的特質形成巨大的沖擊力,噔地讓褚黎靈光一閃!
孢子!是孢子!
似乎想通了什麼,褚黎徹底松開手中的鐵鎬,任由蟲絲迅速纏繞住自己的身體,向森林上空的某處拖去。
艾米麗、馬克、湯姆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這是被淘汰了嗎?”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
森林上空逐漸歸于平靜,隻有那股若有若無的腥臭味,像無形的蛇纏繞在三人周圍,提醒他們剛剛經曆的恐怖并非幻覺。
就在他們以為終于可以松一口氣時,艾米麗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的身體僵在原地,手指微微顫抖,指向了不遠處的陰影。
湯姆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喉嚨像是被什麼扼住了。
在那片被毀壞的林地邊緣,有蟲型異獸的身影緩緩從黑暗中浮現,半邊身子的外殼上布滿了裂痕,尾部綴有綠色的囊泡。
“它們還在......”馬克的聲音沙啞而顫抖,手中的武器幾乎握不穩。
在褚黎被蟲草吞掉以後,很快又開始了第二輪的投票。第二、三局的時間并不像第一局那麼漫長,兩方陣營中都有人找到了陣營武器的碎片,一下子就把進度條拉到了大後期。
而這個時候,留在場上的新生,僅剩不到四分之一。無論警察還是匪徒,都仍然沒有找到人質。
遊戲還在繼續。
森林中,新生們陸續遭遇蟲草異獸,有的像褚黎一樣被吞噬,有的勉強逃生卻又被新的異獸追殺。逃命成了唯一的目标,淘汰對手和尋找陣營武器的初衷早已被抛諸腦後。
每當嘶吼聲從森林深處傳來,恐懼随着熒粉降下,籠罩着每一個幸存者。迷霧中異獸若隐若現,每一次出現都伴随着尖叫。
當他們目睹隊友、對手被異獸吞下,最初的輕視皆轉為震驚與絕望。就算知道是假的又怎麼樣?當下的體驗感是如此真實,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嘔吐、尖叫、逃散,他們無法欺騙自己這隻是一次星網主導下的學院測試。對實力不足、作戰經驗幾乎為0的新生們來說,這就是一場真實的、來自異獸的殘殺、迫害。
蟲絲密密麻麻地從四面八方生長出來,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
它們緊緊纏繞住褚黎的四肢,手臂、腿,甚至是脖子,都被這些細長的絲狀物捆綁,幾乎動彈不得。
她能感覺到這些蟲絲并不隻是簡單的束縛,還試圖進行某種更深層的探索——它們仿佛在通過她的身體汲取什麼,這種感覺就像是某種生物的寄生行為。
哎,等會兒,寄生?
這褚黎熟啊。
之前為了可以徹底離開鬼沙漠、逃避追捕,她不得不讓窟缇沙寄生在她手臂上。
那次的感受可不就和現在有點像!
當然了,現在的感受要比當時輕微太多了。大概一個是真實體驗一個是模拟效果的緣故,也有可能是寄生物種的實力區别。畢竟窟缇沙這個量級的異獸,可不是幾條小蟲草可以媲美的。
幾乎被蟲絲完全覆蓋全身,褚黎的感官瞬間被黑暗吞噬。
被拖走的瞬間,她沒有掙紮,隻是當她感覺到稍微自由以後,隻是微微用力,身上的蟲絲便斷裂溶解了。
眼前是一個陌生的空間。空氣中彌漫着令人窒息的黴味,褚黎簡直懷疑自己都在腐爛了。
這是,孢子的内部?
皮膚上沾了太多粉末,褚黎努力眨了眨眼睛,試圖看得更清楚。
她的視野被無數光點填滿,那些光點在空氣中跳躍,交織出複雜的紋路,像是一張活的地圖正在逐漸展現出它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