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她的異能無益也無害,這意味着不會對隊伍造成威脅。多了她一張嘴吃飯,也多了她一個勞動力去争取存活。這對這支隊伍來說,也未必全是壞事。她沒有戰鬥力,便随時可以殺掉,而留着她或許有用。
褚黎根據隊伍成員的态度,猜測特爾能成為這支隊伍的隊長,除了實力受到認可,也是因為頭腦能服衆。
既然如此,他就能從簡單的信息裡判斷出對自己一方最有利益的選項。
假如這個時候因為她無用就踢掉她或是幹脆殺了她,都無疑是跟固執地要把她救回來的米蘭達撕破臉皮。
無論他們感情再深厚,都很可能會因此而離心。特爾可不傻,他一定明白,在這種時候,不宜再生事端造成隊伍人心不穩。
褚黎确信自己的謊言不會被輕易拆穿。
“不知道你有沒有從米蘭達小姐那兒聽說,我剛剛經曆完一場恐怖的沙塵暴?我聽聞這場沙塵暴奪走了你們五位隊友的性命,真的太令人難過了。我很慶幸,自己的異能是自我愈合,這讓我即使暴露在沙漠,也依然毫發無損。”
這句話說起來每個字都讓她很心虛,她卻不怕被揭穿。
有米蘭達這個最佳證人在,這個模棱兩可的理由頓時變得可信度高了許多。
更何況,她身上的衣服和名牌,足以将她作為綠洲飛船上的工作人員的身份坐實,搭配上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設,應該足夠讓眼前的特爾放下戒心。
褚黎正暗自喜悅,以為自己躲過一劫,沒想到特爾竟然對她說:“你可以展示一下你的技能嗎?我想知道你的異能效果能達到什麼程度。”
不是,大哥你這麼謹慎的嗎?這要她怎麼展示啊?
褚黎内心慌了一瞬,但努力穩住了表情沒表現出來。
這個隊長特爾可真夠小心翼翼,生怕她藏着掖着,隊伍遭了算計。
褚黎在對方和善的微笑中越發無奈,每個人的異能都隻有一種,估計隻有她展示出自己的異能的确是治療,才能夠洗清藏匿别的危險異能的嫌疑。
沒辦法,也隻能拼一把了!
褚黎伸出手指了指特爾的腰間,那裡有一柄外觀精美的銀質小刀:“能不能借你的刀一用?”
在這個人人皆有異能的時代,冷兵器相對少見。
像星際公益救援隊這種性質的隊伍,執行的大多數是臨時性的小型救援或增援任務,以機動靈活為主,因此配備的多是基礎槍械和殺傷力不大的常規炸藥。
身為一隊之長,在身上裝備配給有限的情況下,竟選了一把普通的刀帶在身上,也不知道他是畫風另類還是這把刀有什麼特殊含義。
特爾見褚黎的表情不像作假,内心已然對她的說法先信了三分,緊接着神色自然地把刀遞了過去。
褚黎接過刀,在身上好幾個部位比了比,她不太确定自己身體自愈的速度,心裡估摸着傷在手上還好,要是傷在腿上說不定會影響她走路和逃跑。
思慮了幾個來回,褚黎最終選擇在手心下刀。
疼痛來得比預期要慢,小刀切在肌膚上,如同熱刀切黃油,褚黎尚未感覺到明顯地疼痛,鮮血便已經漫了下來,淌落一地。
随着麻癢、冰冷的失血感姗姗來遲,褚黎逐漸感受到了身體能量的消失。
之前跟蠍獸大戰三百回合,受傷失的血可比現在多多了,她都不覺得有這次這麼難受。
她發暈地想着,或許自己那時候是戰意高昂,才壓制住了身體的虛弱?
還記得當時受傷沒多久她被黃沙一蓋暈過去了,根本來不及感受這種渾身力量被一點點剝奪的感覺。
這次她是清醒的,能夠明顯感覺到兩次受傷過後,身體的反應有很大差異。
褚黎驚訝地發現,即便是小小一個傷口,也能給鬼沙漠中的存活者巨大的打擊。現在,哪怕她已經止住了血,也依然能感覺到自己的體能正從細微的傷口中溜走。
怪不得救援隊的人都如此謹慎。
在褚黎走神的時候,她掌心的血液已經幹透,不再滴落,但特爾還是能嗅出其中隐隐透出的一絲腥甜怪異。
特爾的鼻子微不可見地抽動,确信某種奇怪的、醉人的芳香就來自褚黎的手掌。
而其中似乎又夾雜着幾分令他難以忍受的臭味,讓他很快便感到有幾分身體不适。
他忍不住捂住鼻子,語氣不大有耐心地催促道:“瑞塔小姐,你為什麼還不使用異能?”
褚黎心道,我這自殘式的表演還不夠有說服力嗎?
“或許你沒注意到,但我的确已經使用了異能。”她攤開掌心,讓特爾更清楚地看見傷口。
無論接下來特爾再說什麼,她都會堅定自己已經使用過異能。而實際的恢複效果,就看過一段時間她的身體給不給她面子了。
特爾沒有再提出質疑。一是傷口的的确确要比常人愈合的更快,在蒙特利奧這裡,受傷是一件風險非常大的事情,因為愈合得比其他地方更慢更困難,也更容易發生感染。
而在褚黎明确自己已經使用了異能的情況下,特爾非常自然地把那股奇怪的香臭夾雜的味道聯系到了她使用異能的副作用上。
畢竟放眼整個星聯,異能的使用禁忌可謂千奇百怪,有着各種各樣的使用方式和使用限制。瑞塔小姐在使用異能後會産生怪味,也在可以理解的範疇。
正要跟瑞塔再聊些什麼,特爾便看見一直在旁邊默默發功的米蘭達緩緩睜開了雙眼,随即疲憊地呼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