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懷疑她的身份?
褚黎警覺地想着,很快又放下了戒備。
她身上的衣物和名牌都是真實的,更沒有其他人能夠站出來證明她是假貨,她完全不需要緊張。
那麼,讓特爾對她産生懷疑的地方到底是哪兒?褚黎腦中思考了一圈,終于反應過來,特爾是覺得她的态度不對。
面對綠洲同事的死去,她的反應未免太過平淡和事不關己了。尤其是當她自己也處于同樣危險的環境中,随時随地都有可能步了她同事的後塵,怎麼着都不該這麼平靜。
可褚黎确實并未感到多麼難過,這是事實。
生命的逝去固然令人唏噓,問題是她根本不認識這幾個人,至少在她已知的記憶裡,這些綠洲的人沒有一丁點分量。
她心裡頭的确有那麼一點微末的傷心,但也不過是因為在他們身上看到了自己未來可能會經曆的走向罷了,這頂多算是物傷其類。
褚黎聳了聳肩,把自己代入到一個打工仔、一個社畜的心境中:“或許因為我們隻是同事?畢竟,如果是我死了,他們也未必會為我流淚。”
特爾不置可否,這句話和反應都很真實。
米蘭達正閉着眼睛使用着她的禁锢異能,按照特爾的解釋,要一下子開那麼多個禁锢空間,是非常耗費能量的一件事。放在其它星球或許沒什麼大問題,但蒙特裡奧恰巧是個能量消耗特别大的星球,他們并不是長期生活在這裡的人,是很難适應這種變化的。
她的汗水大滴大滴地掉落,将暗黃色的沙面濡濕。
禁锢異能的光芒映出一道道光圈,讓米蘭達濃豔的容貌看起來多了幾分神聖的美感。
褚黎越看越不解,這不是活菩薩是什麼?這夥人啥事兒不幹,純純逮着大美女一個人薅呗?
褚黎遺忘了許多東西,但一些基礎的知識卻牢牢刻在她的骨子裡。
米蘭達的異能可以對異獸病毒進行一定的阻擋,門口的暗紅色屏蔽場也有類似的效果,隻是更微弱。兩者相加,能把異獸病毒擴散的速度減弱,但不能完全阻擋。
最好的方法,其實是将這些屍體全部焚燒。
條件次一點,或者說不方便燒屍體,也可以選擇一個遠點的位置進行掩埋。
這是星聯關于“臨時處理被異獸病毒侵染過的屍體”的通用方法,隻是不知出于什麼原因,特爾他們并沒有這麼做。褚黎猜測是因為裡面有他們的隊友,他們無法做到把自己人丢棄,便一直跟這些自帶病毒的屍體待在一塊兒。
但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随着時間流逝,大夥兒感染病毒的風險也會大大增加。
褚黎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決定先将這個問題抛到腦後。對于她來說,眼下比起如何處理這些屍體,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褚黎的小腦瓜子飛速盤算着。
她想要留下來。
必須要留下來。
她得向這些人證明自己不會拖後腿,甚至可以幫到他們,這樣他們才可能讓她暫時加入。
但褚黎想來想去,也沒想到自己身上有什麼閃光點,值得被留下。與其内耗糾結,不如把問題抛給對方煩惱,于是褚黎便對特爾說道:“我願意盡自己的努力去幫助隊伍,你們需要我做些什麼?”
特爾微不可見地翹了翹嘴角,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瑞塔小姐,方便告知我你的異能是什麼嗎?”
沒想到特爾問的居然是這個,褚黎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異能是什麼。
但她很謹慎,臉上沒有流露出半分心虛,眼睛不着痕迹地在那些屍體身上的傷痕轉了兩圈,很快就獲得了靈感。
“我的異能是治療,不過隻對我自身有用。”
隻對自己起效果的治療異能?這麼雞肋的異能還是頭一回聽。
特爾暗自腹诽。
治療異能在整個星聯并不少見,厲害的治療異能甚至可以媲美一台軍用治療艙。
在戰場上,治療異能者的存在非常關鍵。倘若一支軍隊裡面布局了一隊能上戰場的專業治療異能者,有時甚至能影響到整個戰局的最終走向。
剛開始聽到瑞塔說她擁有治療異能的時候,他不由得心頭一喜,但又被她迅速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不能對别人釋放的治療異能,根本沒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從未對别人有過惡意的特爾在心裡極端地想着。
褚黎見特爾聽完臉色越發陰沉,便知曉自己這個說法果真是博不到好感了。
她明确表達自己想幫助他們,卻在下一秒告訴對方,自己是個無用之人,這跟找死有什麼區别?
不過她并不喪氣,她之所以最後還是這麼說,是因為心裡面有所計較。
首先,她無法證明自己有别的異能,假如說自己沒有異能或者忘記了異能,便更加難以解釋,甚至很有可能會讓他們直接将自己當成了棄子,倒不如先認下來自己是有異能的——一個除了提升她的存活率,并沒有其它效果的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