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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九 桂花藕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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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趙懸還忙着将村子裡外成熟的果實都采摘下來時,路安和姚遠準備再去溪尾村一趟——那裡的蓮藕熟了。

這次是兩家的男人們單獨去。趙懸為路安準備了下水褲,順道還送了姚遠一件。午飯她給路安準備了幾顆烤熟的土豆和蒸熟的鹹鴨肉。鴨肉是路安和460打來的野鴨,給做成了風幹鴨。趙懸給切下了一大塊手槍腿,剁成條後和腌菜一起裝進不鏽鋼飯盒裡隔水蒸了兩個小時,鴨肉吸飽了腌菜的香味,被蒸得軟爛脫骨,也不需要換盛具了,蓋子一扣,和幾個烤土豆一起放進小籃子裡,并着一大壺茶水,一起整齊碼在路安三輪車的後鬥裡。另外還有繩子、斧頭、鐮刀、草帽等出門的必需品,趙懸還另加了一件雨衣給他,雖然這萬裡無雲的天氣看樣并不會下雨。

這幾天氣溫有所回升,南方的秋天總是這樣,天氣突然放涼,讓人都穿上兩件衣服時,又突然有那麼幾天氣溫又竄上來,趙懸知道這叫秋老虎,秋天總是會來這麼幾陣。

恰巧路安出門這天正撞上秋老虎,本來是涼爽可人的清早轉個眼就熱了起來,趙懸啧啧不妙,叫路安自己小心。

“你這一來一回肯定會曬黑的,嘿嘿,今年你注定要比我黑了。”趙懸咧開嘴笑,暴露出她莫名其妙的攀比心。

路安和姚遠一大早就出發,他們都是空車上路,沒有載重會騎得很快,不出意外的話下午就能趕回來。

姚遠生得柔弱無害的模樣,騎起車來卻異常勇猛,腳下似有風火輪,他飛快蹬着車子,叫路安追得非常辛苦。

“咱們早去早回,早回來了我還可以再做些農活兒,不然活兒都丢給小禾去做,我不放心。”他這樣說。

清早出發,不到中午他們就到達了溪尾村,村子外的那幾片荷花塘半枯半綠,荷葉枯萎沉在下方,變為褐色,上頭卻依舊有荷葉生長,已經高高蓋過枯葉,遠看去綠棕分明,路安還見滿潭荷葉裡留着些許老蓮蓬,有的蓮蓬已經折斷,沒入了水裡。

在路安走近時,一片枯敗中忽然響起了翅膀的撲棱聲,一隻巨大的白色飛鳥從池子裡騰空而起,着實吓了他一跳。

池子裡的水依舊是滿的,要挖藕的話需要先放水。路安和姚遠一個在出水口一個在進水口,路安用鋤頭把淤泥堵在進水口處,姚遠則把出水口扒拉地更大些,泥水嘩嘩地往外淌着,三個池子如此往複,等他們将最後一個池子的出水口擴大後,第一個池子裡的水也放得差不多了。

路安并沒有摸過蓮藕。

他穿好下水褲,看着另一邊也在穿下水褲的姚遠,姚遠撇過頭來,說:“憑感覺采吧,我也沒有幹過這活兒。”

趙懸也應該不知道蓮藕怎麼采,如果她知道,就會在他們離開之前事無巨細地講給他聽了。

路安決定先下水再說。

池子裡的說并沒有全部放幹,出水口是有高度的,水大概放了三分之二就停止了,所以除了池底厚厚的淤泥外,還覆蓋着一層水。

泥土的腥氣撲面而來,水大緻漫過了路安的大腿根,路安撥開枯萎的荷葉,在淤泥中艱難地行走。找到一根老蓮蓬,他彎腰,順着蓮蓬的莖往下摸索着,直到摸索到藕節,淤泥的阻力很大,他雙手挖開淤泥,輕輕将那大截蓮藕往上拉着。

摸藕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路安忙活了很久也沒有将藕拉上來,下水褲的防水高度在他的胸口下方,他一米八八的個子總是可以把很多衣服穿成縮水款,此刻他的胸口和臉已經貼近水面,手已經伸得太深,水浸濕了他挽得高高的袖口。

一陣風來,上方雨傘般的荷葉随風折腰,發出“嘩啦啦”的碎響。

氣溫一直在升高,升高。

在這樣靜谧又舒展的世界裡,體感卻一點都不好受。

上頭的太陽透過荷葉的縫隙照在臉上,曬得很癢,水汽經過高溫蒸騰,又打在臉上,路安的臉很快就變得通紅,他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像一顆包子。

也不知瞎挖了多久,路安一個用力過猛,随着“咯吃”一聲脆響,蓮藕斷在了水裡,他隻提起了一段不足一米的蓮藕起來。

将斷藕在水裡洗了洗,他拿着藕艱難地朝岸邊走去,一邊走他一邊高聲喊:“遠哥!下次再來我們得帶個木盆來,讓盆子裝着藕跟着我們走,不然采一段藕就要回岸上一次,太麻煩了!”

不遠處傳來姚遠的回應:“好主意!”

挪回岸上時,路安已經是一身汗了,他現在感覺自己的下水褲裡也積着不少水,那是他流下去的汗,心一橫,他幹脆把身上獨一件的T恤給脫了,扔在三輪車的把手上,就單穿一件背帶款的下水褲。

這一幕正巧給上岸的姚遠看見了,他一愣:“以前變态也喜歡這樣穿。”

“變态哪裡穿褲子啊?”

“你真懂。”

“過獎。”

路安輕裝上陣,有了幾次經驗後,他摸藕的速度明顯是快了起來,但依舊是斷開的多,他瞧姚遠那邊的收獲也和自己差不多,都是斷成一截一截的。

這時,從不遠處的某個荷葉堆裡,傳來姚遠因為使力而略顯低沉的聲音:“小路,咱們要不然采幾截好點的藕,裹上泥巴,到自己村子看看能不能種起來……诶,這藕又被我拉斷了。”

路安回:“這能種起來嗎?”

“能吧?春天我挖幾節回去種種看,兩年就能長起來,也不要跑這麼遠的地方來采藕了。”

兩人就這樣東拉西扯的說着話,姚遠說他和章小禾商量了,他們準備在下溪村長期住下去,因為大疾病的緣故,迫使大家必須孤獨地活着。而這資源豐富的山嶺裡,正正好可以養活他們一家三口。

“我們一家人和你們小兩口做鄰居也挺好,離得不遠不近,誰家爆了病也不至于連累到另一家,”姚遠這樣說着。

“我和懸懸去年這時候還在流浪,聽遇着的人說過,首都那裡還有人繼續在研究這種病毒的疫苗,說不定過幾年疫苗出來了,我們想回大城市也就回了。”

“這事我和小禾還在營地裡時也聽說了,那時候偶爾還可以接受到廣播,隻不過……”姚遠的話鋒一轉,“這事情誰說得準呢,或許疫苗明年就研究出來了,或許再也研究不出來了。當初大疾病爆發的第二年,不是也說有治療疾病的特效藥嗎?那時候我爸病了,這種病在醫院裡還能撐上幾天,我媽花了四十萬去買那藥,結果全被騙了,那是他們老兩口的所有積蓄。後來我爸沒了,我被困在大城市裡回不來,高鐵停了,高速不讓上。再後來……通訊斷了,我和我媽也失聯了。”

路安看不到姚遠的人,隻聽到他平靜的聲音。路安發現姚遠和章小禾在某些地方有些相像,他們都是心裡包攬着萬事,但面上看來總是淡淡的人。

想想也是,末世後的每個人心裡都藏着莫大的悲哀,而那些接受不了事實繼而精神崩潰的人,不是瘋了,就是死了。

姚遠繼續說:“其實我已經不喜歡大城市了,你不知道那時候,一個千萬人口的城市在社會秩序崩塌的情況下有多恐怖,到處都是死人,到處都有人在呼救。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去殺人,為了不被人殺,就殺掉别人……但其實就在幾個月前,大家明明都是很和善的人。”

社會崩塌的最初都是伴随着暴力與血腥的,直至經過很長時間的殺戮篩選後,剩下的人或離開這個血腥的中心獨自生存,或抱團保衛自己,再或者沉迷于其中,讓自己變成真正的動物。末世後五年後這種平靜祥和,實際是用無數條命換來的。

陽光透過薄薄的荷葉,射下微綠的光線,照在路安好看的臉上,他垂下長長的睫毛,說:“我知道,那段時間很難。”

姚遠長着一張過分柔和的書生臉,身子因為營養不良而顯得很單薄,在末世裡觀之就是個被欺負的懦弱包的存在。路安生得很好看,但總是憨憨的,感覺不太靈光的樣子,沒心眼還有一身的力氣,所以也好欺負——但真的好欺負的話,他們也不會活到這時候了。

即便現在的兩家人都對彼此釋放了最大的善意,也抹去不了曾經做過的事情。他們好像都心知肚明,卻從來沒有真正提及過。

路安擡起頭來望了一眼四下景色,這滿水潭錯落着的荷葉真是漂亮,随着天氣越冷,天空就越高,倘若從上空看去,這三方池塘就像是三顆深邃的眼睛。

張了張嘴,路安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那句話:遠哥你……和小禾姐原本不是夫妻吧?

路安看得出來,姚遠對章小禾很好,章小禾對他也很好,但路安隐約感覺他們之間有一種淡淡的疏離感和過分的客氣,這種感覺他在很多末世後臨時湊做一對夫妻的人們身上看過。

此後兩人是長久地一段沉默。

路安又拔出一節藕來,捧着藕慢慢朝岸走去,才爬上去,就見姚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那裡了,他前頭還嘲笑着路安不穿上衣,隻穿下水褲的行為,現在他自己也這樣,這會兒他正将一條條藕碼放整齊,見路安上來了,他擡起頭來,露出他溫溫柔柔的笑:“你小禾姐會做藕粉,等把這些藕運回去,做了藕粉給你們送一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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