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硯修回憶自己在雅韻坊醒過來的感受,補充道:“可能是磕到頭,剛剛醒過來的時候腦袋痛,以前的事情都記不得了。”
楊大夫點頭沒說話,直到把完脈,細細查看了李硯修的瞳孔和舌苔。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脈象看來您确實是腦中有淤血,如果我想的沒錯,您失憶大概有一個多月了吧?”
仔細算算時間,确實有這麼些日子了,“确實如此。”
“怎麼不早來看診,如果時間拖太久,再想要通過普通的吃藥盡快拔除淤血可就沒這麼容易了。”楊大夫遺憾惋惜道。
完蛋了,自己該早帶他來看大夫的,就不該将希望全部寄予系統發放的金手指。
花蘊聽此心急追問道:“那還有其他的辦法嗎?實在不行,慢一些也沒關系,隻要能恢複就好。”
李硯修同意點頭,兩人緊緊望着楊大夫,希望能有轉機。
“按理本該如此的,不過奇怪的是您的淤血有松動,所以我很好奇,您最近是吃過什麼草藥嗎?類似于人參、伏苓一類的。”
花蘊和李硯修對視一眼,李硯修回想自己在雅韻坊根本不可能接觸到這些東西,在珍馐閣又都是看着花蘊做的食物,更加不可能有吃這些草藥的機會。
于是他斬釘截鐵否定道:“沒有。”
“那可就奇怪了。”聽到這個回答,楊大夫遲疑地捋捋胡子,繼而微笑着道:“那您真幸運,這淤血已經開始松動,我再給您開一個方子,您拿回去早中晚服一劑,不出七日,應該就能恢複記憶了。”
楊大夫刷刷寫下要抓的草藥方子遞給兩人。
李硯修接過道謝,花蘊一臉怔愣,臉上是措不及防的驚喜傻笑。
“怎麼了,想什麼這麼高興?”李硯修好奇地詢問道。
當然是楊大夫的話印證了她的金手指對李硯修的記憶有恢複作用,不過這話她可不能跟他說。
“當然是因為你能盡快恢複記憶高興啊。”
雖然他内心隐隐有次猜想,但是這話親自從花蘊口中說出來,他還是免不了高興。
他的嘴角微微牽起,害羞小聲道:“你慣會打趣我。”
花蘊沉浸在金手指有用的興奮中,沒注意到李硯修的話。
兩人拿上方子到藥房抓完藥,時間已經在他們排隊的過程中悄悄溜走,不知不覺就又到了吃午飯的時間。
花蘊本來對食療讓李硯修恢複記憶已将喪失了熱情和信心,這趟看病之旅,她的熱情又重拾起來。
于是中午花蘊又親自下廚給李硯修開了小竈。
不僅正常的早中晚餐如此,花蘊還換着花樣做各種小吃,讓珍馐閣的衆人垂涎欲滴又歎為觀止,這簡直是要将李硯修喂胖的架勢。
李硯修沉浸在這種幸福之中,要是這種日子能一直延續下去就好了。
小雨淅淅瀝瀝,陰沉了多日的陽通城終于開始下雨。
珍馐閣内,李硯修不知是喝藥的原因還是整個人憊怠的原因,整個人困得很,被花蘊勒令去休息。
一旦閉上眼,沒多久噩夢便侵入他的腦海。
陰暗昏黃的燈光下,富麗堂皇的房間内空無一人,他戴着面具獨自一人跪坐在案桌邊,案桌上擺上了一壺酒。
這時,有人披着重甲推開大門,面上焦急萬分。
這是他的左膀右臂,他最忠心的屬下,尹啟。
尹啟啪一下半跪在地上,心急如焚勸道:“陛下,您該離開了!末将會保護您的。”
他聞言置之不理,隻是端起白玉杯将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
“陛下!”尹啟磕頭懇求。
他淡淡瞥了尹啟一眼,輕言道:“是你吧。”
尹啟身影一僵,埋着頭沒有動。
“是你做的,尹啟。我已知曉,你不用再裝模做樣了。”他的聲音在空蕩的宮殿顯得十分空靈,隻見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既然已經撕破臉,自己還裝什麼?
尹啟擡起頭,嘴角微微牽起随後放大拉扯到兩邊,眼裡再無之前的忠心和擔憂,剩下的全是得意和嘲弄,坦白道:
“不錯,是我做的。陛下可還滿意我的傑作?”
尹啟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膝蓋上不存在的灰塵,邪笑着向他逼近,“不對,不該叫你陛下了,畢竟馬上就要易主,而你李硯修,不過是一個廢人,一個醜八怪。”
這些話他早已聽過千百萬遍,李硯修對這些侮辱的話沒有起半分波瀾,隻想要一個答案,“我自認對你還算不錯。”
尹啟聞言哈哈大笑,雙手撐住案桌,彎腰湊到他眼前,死死盯着李硯修,仿佛能透過面具看見他臉上醜陋的疤痕一樣。
他嗤之以鼻嘲弄道:“那又如何?“我在你眼裡不過是一個下人,一個可以被随便打發的狗。李硯修,我尹啟要的你給不起。這些都是你自己作的,跟我可沒有半分幹系。”
尹啟像惡鬼一般靠近,鄙夷問道:“衆叛親離的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