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洛京拾遺 > 第28章 問道蒼生多艱難,裴家長房終回京

第28章 問道蒼生多艱難,裴家長房終回京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王夫人拍拍女兒頭頂,叱笑道:“之前日日念叨你阿姊,如今你阿姊歸家了,倒又争起寵來!”

王夫人這些年越發豐滿,三年未見,腰圍又粗了一圈,王家體胖看來是不分男女的。最讓人驚喜的是裴妡,這丫頭和裴妍一樣,身段長開了,竟比裴妍還高上一頭,隻是身材過于纖細,不似裴妍那般前凸後翹。從長相上說,姊妹倆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隻是裴妍的五官立體些,身上也更豐滿些,因而美得更加震撼。

裴妡則略顯寡淡了些,配上她洛陽第一才女的美名,很有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

裴妍與堂妹關系最為要好,趕緊去拉裴妡,對妹妹道:“我也有許多話要同你說!一會去你那玩?”

裴妡欣然應好。衆人寒暄了好一陣,郭太夫人放兩個孫女出去,自己留了兩個兒媳叙話。

姊妹倆好久沒有聚在一處了,待從太夫人處出來後,裴妡就急不可耐地拉着裴妍去了自己的院子。正好裴妍的閨房還要收拾一番,晚上裴妍也幹脆在裴妡處睡了。

姊妹倆頭靠頭地躺在榻上,絮絮叨叨說了不少閑話。尤其裴妡,裴妍不在家,府裡就她一個女郎,可把她憋壞了。宮裡雖說有公主和王家女郎,但到底不是自家姊妹,許多話隻能憋在心裡。如今好不容易把裴妍盼了回來,忍了三年的閑話,像關不住閘門的洪水,傾瀉而出。

她從三年前倆人分别開始,到如今裴妍歸京,這中間發生的人事變化絮絮叨叨地講給堂姊聽:“皇後這些年賢惠不少,親封了十幾個後宮。然而那些妃子雖有生育,卻都生的女兒,大多還夭折了,帝後很失望。太子卻很得意。”

“聖上子息不藩,着實愁人!”裴妍附和。

裴妡不置可否,繼續道:“太子寵愛的蔣美人去年初生了一個女兒,然而太子妃卻一直沒動靜。王家叔公那裡都急壞了!”

“太子妃哪裡不好?太子竟敢寵妾滅妻!”說到這裡,裴妍也很憤慨。

“可不是?嫡親的姊妹,命數卻大不同。你看賈表哥和景風表姊感情就特别好。哦對了,景風阿姊又懷上了,年底就要生了!”

“看不出來啊,賈表哥那麼風流的人物,卻被景風姐姐制住了。”裴妍驚歎。

“誰說不是呢!”

“去年你寫信給我,說韓芷表姊成親了,嫁的颍川荀氏的郎君。她過得怎樣?”提到賈谧,裴妍自然要問問韓芷的近況。

裴妡搖頭,歎道:“不怎樣,你知道的,阿芷姊姊最不耐煩規矩的,可荀家卻是出了名的古闆。年節宮裡大宴,我碰見她一回,聽說她已經辟府另居了。”

裴妍捂嘴:“和離了?”

裴妡搖頭:“這倒沒有,荀家與賈家關系尚可,斷不可能為了這點小事斷了姻親,隻是夫妻倆過不下去,各玩各的罷了。”

“阿芷姊姊也是膽大,哪有新婦單獨出去住的?”裴妍匪夷所思道。女子開府另居,那是隻有公主才有的特權。哪怕是世家貴女,都沒有這樣的資格。

“何止,我聽說,她還養了不少面首呢!”裴妡貼着姐姐的耳朵神秘地道。

裴妍眼睛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荀家和賈家都不管?”

裴妡搖頭,小聲道:“荀家不敢管,賈家呢,不管是從母還是表哥,都寵着她,任她胡來。她又得娘娘喜愛,誰敢說話?”

裴妍真是被這位遠房表姊震驚到了。她萬萬沒想到,已婚的婦人還能這麼玩?

“對了,清風妹妹也訂親了,夫家是清河崔氏的宗子,嫁過去要做冢婦呢!今年開始清風連宮門都不進了,說是在家裡專心理事。我去看過她倆回,真是累啊!我将來說什麼也不嫁宗子!”

這點裴妍也贊同,一家主母尚且諸事繁雜,何況一族的冢婦。

提起嫁娶,裴妡壞笑地揶揄裴妍:“我聽阿母說,待東海王秋請,就要定下你與世子的婚事呢!”

“什麼!我怎麼沒聽阿母說起呀!你就會拿我開玩笑!”裴妍不可置信。她對司馬毗的印象還停留在幾年前半大小子階段,從前隻把他當玩伴,如今家裡卻要給他倆訂親!說實在的,裴妍打心底裡覺得别扭!

裴妡半開玩笑道:“羞什麼,你與東海世子是兩家長輩老早定下的。隻怪我以前年紀小,不知道避嫌,總插在你倆中間玩,以後萬萬不敢了!”

“沒有的事!你别胡說!”不知為何,裴妍心裡一堵,并不想探讨這個話題。她捏了一下妹妹的粉腮,回擊道:“還敢說我,你就比我小半歲,我若是訂親了,你能逃得掉?快說,二嬸相中了哪家郎君?”

裴妡的俏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嗫嚅道:“哎呀,哪有相中,就随便看看罷了。”瞧這欲蓋彌彰的樣子,明顯話裡有話啊!

裴妍兩眼放光:“二嬸真給你相看人家了?”

裴妡起初害羞不肯說。

裴妍哈口氣咯吱妹妹。裴妡怕癢,終于撐不住漏了口風,原來是汝南太守的大郎君王承。

“太原王家的啊!”裴妍并不意外。太原王氏與琅琊王氏同出一脈,算起來是裴妡外家那頭的遠親。

“我叔公很看重這個王郎君,說他堪比名士南陽樂廣……”

“呵,這麼厲害!”據說王衍相人從無出錯,他既這樣說,想來此人必是有大才的能人。

裴妡卻有些忐忑道,“就是年齡有點大,他比阿憬哥哥還要年長一歲哩。

“啊!”裴妍捂嘴,“那他怎麼現在才訂親?”

“聽說早年有術士與他批命,說他必得冠禮後訂親,才可一生平順。”

“切,這什麼話?難道早點娶妻會害他不成!”

“名士嘛,總歸有些與衆不同的。”裴妡紅着臉替未婚夫婿辯白。

“我家阿妡要嫁給名士了呢!”裴妍故意壞笑着取笑她。

“不及世子妃萬一!”裴妡毫不示弱。

“讨厭,讓你說我!咯吱你!”

“哈哈哈哈……”

姊妹倆在床帳裡笑鬧個不停,屏風外,進來不久的王夫人輕輕放下内室帷簾,朝照顧裴妡的乳媪侍婢做了噤聲的手勢,嘴角含笑地走了出去。

裴妡的婚事是王氏千挑萬選出來的。他們钜鹿郡公府雖是河東裴氏旁支,但這些年借着賈後之勢,早已與嫡支分庭抗禮。

裴妡是王氏與裴頠唯一的嫡女,婚事自然隻有他們挑人家的份。這夫家除了要門當戶對,家風還要好,公婆脾性還得溫和,準女婿除了品性好,才學也不能差,最好是家中嫡長子,這選來選去,就選中了太原王氏的麒麟子王承。

王承自幼有才名。他的母親與王家亦有親,且為人溫和,不論是裴頠還是王夫人都對他很滿意。就是年歲大了點,不過老夫少妻亦有老夫少妻的好處,本來嘛,女人就比男人老得快一些,丈夫年紀大些,面對小嬌妻時往往會更疼人。

裴妡在家裡的安排下,與王承見過幾次。今日聽女兒的意思,對那王承也挺滿意的,王氏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姊妹倆玩鬧夠了,皆氣喘籲籲地仰躺在榻上休息。

裴妡突然想起什麼,對裴妍到:“去歲荀夫人欲送兩名婢子與伯母,大母給伯母去了信,伯母不願意,大母就尋了由頭回絕了。”

“咦,還有這事?阿母怎麼沒同我講過?”荀夫人是小郭氏的嫡母,裴妍的嫡外婆。可是她對小郭氏母女素來不親近,逢年過節遇上了,也就是個面子情而已。她們在京城時未見她多關照,怎麼會在她倆離京後,突然要派人來呢?

奇怪啊!裴妡也想不通。“許是你阿公擔心你們,故而請荀夫人物色了婢子相贈也未可知。”

裴妍點頭,也隻能這麼理解了。

裴妡又想起晚膳時的一幕,問裴妍:“今日見你胃口不佳,素日最愛的肉粥居然隻吃了一半,可是長途勞累,脾胃虛弱?明日請顧和緩來給你瞧瞧身子?”

裴妍心口一沉,她哪裡是胃口不好,而是想起沿途所見,再看府裡滿桌佳肴,便覺每吃一口,都是罪孽罷了。

她把自己這一路的所見所聞,都說與了裴妡聽。尤其是那易子而食的事,聽得裴妡驚駭不已。

裴妡自小出入宮闱,從未離開過京城。若說裴妍所見皆是錦繡,那裴妡更甚。如何能想到“盛世”之下,竟還有人吃人的慘況!

“怎麼還有這等事?”裴妡不可置信道。

“若非親曆,我也不信!”裴妍道,“赤龍叔公和阿茂哥說他們會将此事禀奏天子。但願以後别再有這種事了。”

“呵,上報天子還不如上報娘娘!皇上知道了能如何?再問群臣‘何不食肉糜’麼?”裴妡的反應與張茂如出一轍!

見裴妍一臉茫然,裴妡歎氣,暗忖堂姊離京多年,怕是早忘了咱們這位天子是什麼德性了,便将那肉糜的典故和堂姊說了。

裴妍聽罷,隻覺萬分失落,正如裴妡所言,若這事連皇帝都管不了,那天底下也就隻有皇後可以管了。

她讪笑着搖了搖堂妹的胳膊:“你明日回宮,若能見着娘娘,跟她提一提這事?聽阿茂哥說,人吃人,是要上史書的。娘娘操勞半生,想來不希望史官這麼寫她。”

裴妡沒敢應聲,嘴角微微含着苦笑。

娘娘?她這些日子要麼忙着跟太子鬥法,要麼憂心四方胡人暴亂,對于這等小災荒,隻怕曉得了也不會重視。

“我盡力吧!”與裴妍解釋不通,又不忍見她失望,裴妡隻好這麼敷衍着,一如此前的王導。

事實正如裴妡所料。翌日,她趁着皇後來與河東公主一同用膳時,把這事當奇聞說了。河東公主驚駭不已,進了一半的肉丸子生生吐了出來。

皇後眉頭微蹙,放下金箸,意味深長地點了裴妡一句:“民間的烏糟事何必當真,許是茂弘(王導)看錯了也未可知。”

原來王導也将此事報與了皇後知曉,隻是賈後懶得管罷了。

也是,在以皇後為首的很大一部分人眼裡,生靈塗炭,易子而食算什麼,隻要易的不是自家孩子,煮熟了,不就是一鍋肉嘛。

裴妡默默地放下手裡的銀箸,看着滿案的佳肴,頓覺無味——她這才體會到裴妍的心情。

隻是,她也好,裴妍也罷,又能如何?天子癡傻,皇後不管,她這個公主伴讀還能下旨赈災不成?

若幹年後,司馬家風雨飄搖,山河夢碎,裴妡于衣冠南渡的客船上,遙望那浩蕩江水,蓦然回想起此事,才驚覺,原來一切早已埋下伏筆。

這樣的帝後,這樣的家國,焉能不敗!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