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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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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妍突然意識到,自己還在張茂的懷裡,雖然這個懷抱舒服又溫暖,讓她直覺不想出來,但她多少恢複了些理智,有些不好意思地掙了掙。

張茂也回過神來,松開她,将她扶穩坐好。

裴妍尴尬地咳了一聲:“阿茂哥不去與那些郎君交際,躲在這裡做甚?”

張茂反問:“元娘不也在這偷閑麼!”

裴妍搖頭:“我長得太美,還是躲一躲,不要搶别人的風頭才好。”

“這倒是,元娘一進門就把龍門王氏的郎君帶進水裡去了呢。”張茂戲谑道。

“啊?”裴妍驚訝,“他沒事吧?”

“沒事,早被撈上來送回去了。”張茂笑着搖頭,“你這樣的容色,真該戴副幂離。”

“哼!”裴妍不屑道,“阿茂哥不也長得好看?怎麼從不見你掩蓋真容?”

“我是男子。男子長相在表,才學、家世在裡。長得好看隻是錦上添花,不好看也無關大局。”張茂道,“你看赤龍,長得再壯也不影響他麒麟才子的嘉名。”

“呵,我看未必。”她尚且不知王導在男賓席的影響力,隻是想起他前天進城吓退藝伎的故事,忍不住笑起來,卻想起自己的哥哥嫂嫂還在上面約會呢,她趕緊掩了口,心虛地朝頭頂假山上的涼亭看去,隻見裴憬與柳蕙手拉着手相對而坐,正熱絡地聊着什麼,并沒有關注到她們。

這才放下心來,繼續與張茂聊天道:“聽阿母說,你即将起家為郎官?還要去編史?恭喜啦。”

張茂笑笑,盯着湖裡自由自在的錦鯉,并不說話。

裴妍看着他形單影隻的側影,敏感地覺察到,張茂也許對這個起家官并不如意。

張茂沉默半晌,突然對裴妍道:“元娘,其實,比起著書修史,我更想去沙場搏一搏。”

不待裴妍回話,他又道:“你會不會覺得我不識好歹,别人求而不得的機會,我竟然不樂意?”

“不會!”裴妍搖頭,“因為阿茂哥是有鴻鹄之志的人!”

她知道張茂每天晨起都要練半個時辰的劍,冬練三伏夏練三九,哪怕到了聞喜也沒有懶怠。她還知道張茂房裡有一屋子的兵書史書,輿圖沙盤,時常手不釋卷,反複推演戰役至深夜。現在想來,他一直都在為重返沙場做着準備。

張茂搖頭,看着波瀾不驚的湖面:“可是,我阿耶不這樣想。他儒生出身,卻半輩子刀口舔血,隻因安定張氏門第衰微,唯有軍功來得快,迫不得已,隻能棄文就武,入了征西軍。如今,他年近半百,還要給世家子做副,為了幾分軍功上陣殺敵。故而,輪到阿兄和我時,他更希望我們能重走儒道,不要像他那樣,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過活。”

“張世叔又要領兵了嗎?”給世家子做副?裴妍沒有父兄在朝,對政事不清楚。

張茂點頭,眼裡浮現出一絲擔憂——父親不年輕了,胡人悍勇,每一次出征都可能是生離死别。

提到刀口舔血,裴妍不敢再勸了。若在以前,她或許會說出封狼居胥之類的豪言壯語來,可是當她經曆過三年前的東郊慘案、死裡逃生之後,便覺得活着才是最要緊的。

比起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富貴,她更希望身邊的人都平平安安的。從這點上說,她和張茂父親的想法是一樣的——做文官或許升得慢,但是沒有死傷之患啊!

張茂歎了口氣,看着旁邊露出同樣糾結之色的裴妍,有些好笑地拍拍她的頭,自己真是,跟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女郎談這些做什麼?

裴妍卻突然看向張茂,道:“阿茂哥,不管你将來走哪條路,阿妍都隻希望你長命百歲,無病無災,平安到老!”

裴妍說的一臉鄭重。

張茂卻無奈地笑了笑,無病無災,長命百歲,即便太平盛世也很難得吧?

不過他還是附和地道:“那就,借元娘吉言了!”

死生尋常事,身為武将之子的張茂,比起性命來,更渴望建功立業,畢名将夙願。

可是看着裴妍分外認真的模樣,張茂意識到,這孩子是真的在乎他的安危。當他自己都隻擔心能不能功成名就時,卻有一個人,始終關注他是否平安順遂。這樣的佳人柔情,沒有哪個男子不受用的。

張茂正欲說些什麼,頭頂突然傳來裴憬的聲音:“咦?你倆躲下面做甚?上來一起玩啊!”

張茂隻想把裴憬胖揍一頓,你跟柳氏處得好好的,管旁人幹什麼!

裴憬身後是臉漲得通紅的柳蕙。隻是裴憬已經出聲了,她也不好幹站着。她亦故作大方地邀請裴妍:“湖邊濕冷,妹妹快上來坐。”

裴妍從善如流,回頭對張茂莞爾:“這湖心亭是秋水别院的賞景絕佳處,可總攬南郊的湖光山色,我帶你去看!”

言罷拎起裙角向山頂爬去。

張茂能怎麼辦,隻好忍着尴尬,跟在裴妍身後,一起上了亭子。

湖心亭建在假山頂上,是方園百裡的至高處,站在亭子裡,可以看到浩蕩的秋湖,以及湖對面男賓席與女賓席的概況。

時人飲宴,講究随性,吃飽喝足了,可以自己出來溜達,不必拘于禮數。

就見男賓席裡,被團團圍住的王導終于支撐不住,告罪離席,到院外醒酒。

院子外面是浩蕩的湖水,岸邊遍栽楊柳,春草萋萋,海棠花紅,王導步入其間,隻覺花香醉人。

偶一回頭,卻見百花深處,一名上着梅染春衫,下着酡顔八破裙的清麗佳人正徜徉其中,見到王導,佳人似乎有些震驚,半退了一步,待看清來人後,始放下便面,對他盈盈一禮。

王導嘴角噙笑,款款還禮,随即刀扇輕搖,緩步上前,不知與那女郎說了什麼,逗得佳人一笑,很快二人便把臂同遊,走向花林深處……

此間種種,男女賓席裡無人察覺,唯身在湖心亭的四個人看了個明白。

裴妍見那女郎的身段服飾,有幾分眼熟,她想了想,轉頭問柳蕙:“柳姐姐,那不是雷家女郎麼?”

柳蕙臉上隐有薄怒,慚愧道:“确是雷家表妹。”她面上不顯,心裡卻恨極。

柳蕙有一個庶出的從母,嫁給了本地的大商戶雷家,而這個雷筠又是這位雷姨丈的庶女,算來與她并無血緣,隻是擔着表親的虛名罷了。

因雷筠是庶出的庶出,柳蕙平日裡與之并不相熟。沒想到這丫頭為了攀高門居然明目張膽地勾搭王導,害得她在婆家未婚夫與小姑子面前丢了大醜。

同時,柳蕙又不得不往深裡想,雷表妹此番作為是受家門指使?還是自作主張?無論如何,她得趕緊回去禀告阿母,讓她好好管教雷氏一門,最好以後大小宴飲都不要再看到這個人!

王導出身名門,才名遠揚,若非體型欠奉,身邊圍捧的女郎隻會更多。如今有鄉下女郎自薦枕席,這在世人看來再正常不過。哪怕柳蕙,也隻是惱恨雷筠吃相難看,不知檢點,害她在婆家人面前出醜,對始作俑者王導卻是不敢有半句怨言的。

然而裴妍卻不這樣想:“赤龍叔公剛跟曹家阿姊訂婚,這就敢胡來?仔細曹姐姐的殺威棒!”

王導此次從東海歸京省親,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與曹司馬之女曹淑訂親,然後才北上來的河東。

曹淑是武将之後,性情出了名的剛烈。就連一旁的張茂都無聲搖頭,替好友王導捏一把汗,這厮真是膽肥啊!

“我一會就修書給阿妡,讓她告訴曹家阿姊去!”她氣鼓鼓地道。

裴憬與張茂對視一笑,都有些無奈,想不到元娘還是個小醋壇子啊!

裴憬摸摸鼻子,他這兩年在老夫人的做主下,收了兩房侍妾,隻是不許搞出庶長子來。他有些心虛的看了眼身邊的柳蕙,見這位未婚妻面色如常,并未像裴妍那般有憤慨之色,心裡暗暗放下心來。娶妻娶賢,大母誠不欺我也!

隻是,他有些同情地看了眼張茂,又突然覺得自己此舉簡直莫名其妙。阿妍悍妒,關茂弟何事?該擔憂的當是遠在東海國的那位世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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