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請太醫——柏主子暈倒了!!!”
勤政親賢,勤政殿,弘曆正在召見臣工議事。
一個太監低頭躬腰走進來,貼着牆根繞行到總管太監李玉身後,在他耳邊小聲禀報:“師傅,碧桐書院派人過來,說柏貴人暈倒了,想請皇上去看看。”
李玉聽完,立刻瞪他一眼。
開什麼玩笑?這是什麼地方?這種消息你也報上來?皇上正在處理國家大事,你讓他抛下這麼多大臣,去見一個暈倒的柏貴人?
太監讨好地沖他一笑。
柏貴人是皇上這段時間的新寵,奴才們實在不敢得罪,隻好層層報上來,由您定奪。
李玉翻他一個白眼,腳下一步不動。
過了正午,衆大臣接連告退,議事基本結束,皇上起身,瞧着似乎想出去走走。
他才躬身上前,将柏貴人暈倒的事情禀報給首領太監吳書來。
吳書來就在皇上旁邊,驚動了他,就等于驚動了皇上。
“什麼事?”
“回禀皇上,柏貴人暈倒了,請皇上過去看看。”
弘曆一愣,想起上次嘉嫔暈倒後查出懷孕,下意識以為是同樣的事情,擡腳就往走:“請太醫了沒有?”
李玉跟在後面:“回皇上,何太醫已經去了。”
弘曆腳步輕快,他想,雖然還有很多折子要看,但暫無緊要事急需處理,碧桐書院離得也不遠,去一趟看看,很快就回來了,也不耽誤事。
天熱,又是正午,皇上要出行,另一名總管太監王進保趕緊調動儀仗跟了上去,并請示皇上是否要乘坐禦辇。
弘曆搖頭,待散步散得筋骨舒暢,身上微微出汗,才坐上禦辇,浩蕩出行。
到了碧桐書院,幾個貴人常在攜衆宮女太監跪了一地,弘曆随意擡了擡手,便直奔風回殿裡間卧室。
卧室裡,柏貴人正要起來行禮,弘曆看見她蒼白憔悴的面容,伸手攔住她:“既身體不适,便不必拘泥于禮儀。”
他撩起袍子坐下,問跪地在側的禦醫:“柏貴人身體如何?為什麼突然暈倒?”
禦醫道:“回禀皇上,柏貴人是中暑了,臣已開了藥,再卧床修養三五天,便應當康複了。”
弘曆一怔,知道自己想錯了,但也不怎麼在意。
他還年輕,膝下已有三子一女,于子嗣一事上并不着急。柏氏有孕了當然是好事,沒有也沒什麼。
“藥方拿來我看看。”
醫藥直接關系到人的身體性命安全,不可全由外人掌握,自聖祖仁皇帝開始,曆代皇帝就有了業餘時間研習藥理的習慣,弘曆也不例外。
他天生聰慧,愛好鑽研,很快便小有所成。
雖不能直接上手診脈,也無法修改藥方,但就脈象與禦醫辯證幾個來回是沒問題的。
他确認了藥方沒問題,便向柏貴人身邊伺候的太監宮女問責:“柏貴人為何會中暑?你們這些奴才,到底是怎麼辦事的?”
雖語氣平平,卻吓得翠兒等奴才一哆嗦,嘩啦啦全跪了下來。
柏貴人道:“皇上,不關他們的事,都是妾的錯。”
她啜泣起來,漂亮的眼睛紅了一圈,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欲說還休,仿佛受了極大委屈,楚楚可憐。
弘曆眉頭微皺:“你怎麼了?”
柏貴人泣道:“皇上您别問了,都是臣妾的錯,是臣妾不好,臣妾什麼都不在乎,隻想一直陪在皇上身邊,隻是臣妾身體羸弱,不知道還能伺候皇上幾年?”
說罷,她撲進皇上懷裡,隐忍的哭聲低低地響起,柔弱的身子微微顫抖着,仿佛能喚起人心中無止盡的憐愛。
弘曆輕撫她的脊背:“好了,好了,不要哭了,萬事都有朕呢。”
他看向翠兒等奴才,語氣隐含嚴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如實招來。”
翠兒的心高高懸起,緊張又害怕,把腦袋埋得死死的:“皇上,柏主子委屈啊!今天上午,柏主子去慈雲普護拜佛,恰逢嘉嫔主子也在,柏主子與嘉嫔主子聊了兩句,卻不想嘉嫔主子仗着腹中皇嗣,硬說柏主子是有緣人,逼她為皇嗣向觀音大士獻花祈福。炎炎夏日,如烈火焚身,三步一跪,五步一叩,我們柏主子自小便身子弱,她哪裡受得了啊?!”
弘曆微怔:“你是說,嘉嫔仗勢欺負柏貴人?”
他心中疑惑:“但金氏不是這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