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不可洩漏,司命為救蓬萊和方丈山将天機鏡窺視到的未來之事告訴予司空玉清已是違逆之罪,他眼下縱使焦慮,也不能再将此事透露半分給在座衆人。
倘若給方丈山帶來災厄的真為雲徊,他不明白這個與世隔絕的山門又何時招惹過那位手可摘星辰的小皇子。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可他如今對那雲徊一無所知,他和他的弟子們似乎隻能坐在山門中幹等死,這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現實。
眼下他隻能寄希望于映生,畢竟在座之人隻有她是仙籍在冊的仙,于是他問她:“映生仙子,你對那位二皇子還知道多少?”
阿堯搖搖頭:“我隻聽仙子們說他是蓬萊的混世魔王,帝君雖不待見他,但神母娘娘對他還算萬般寵愛。他被帝君關在靜心殿中上百年,神母娘娘去為他求情過好多次,隻是最後都無疾而終。
哦對了,他明明是神身,卻未被封為神君,但為表尊敬,仙人們都喊他為逍遙君。至于其它的我也不知道了。”
“逍遙君?”無拂将此三字銘記于心。逍遙君在人間曆劫,又是換命又是借命地活到耄耋,倒很是逍遙,但他可曾管過别人死活?
雖說輪回轉世後的心性不能與本人一概而論,但仙界确因他尊貴的身份一路護送其平安渡劫,于無拂而言,他們永遠都是殺了他阿爹阿娘害他無辜慘死的仇人。
即使他應了阿堯為和她平安長久而不去報仇,假以時日有那麼一個見到仇人的機會擺在眼前,他依然不會手下留情。
“怎麼了?你聽說過逍遙君嗎?”阿堯聽無拂自言自語地念着,向他投去疑問的目光。
“沒有。”無拂收起心中小九九,露出澄澈的笑。
阿堯開始盤算起來:“若秦越是雲徊,那天師又是誰?——對了,我之前就在想,會不會拿了海龍珠的人就是那位天師?你當時有看到他長相嗎?”
無拂搖頭,不過并不遺憾:“别想了。我既已同意讓你結下彌生幻境,等入了幻境一看你便都知曉,現在猜測半天也隻是個猜測。”
“也是。”阿堯站起身來搖頭晃腦道,“那我們現在就去幻境裡看看吧!”
“不要着急。”無拂淺淺打了個哈欠,慵懶道,“今天做了整整一天的車夫,累死我了,我得好好休息一下。”
他随即也站起身來向司空兄弟作揖,“今日天色已晚就不過于叨擾二位仙君了。不過我仍有許多問題未解,不知仙君能否讓我們在門中多留宿幾日?”
“無妨。”司空玉清笑着應下。門中清靜,他們一行人的到來給山門中帶來些許生機,況且他們對門中無害,他自是樂意他們留下的,“方才光顧着聊天叙舊,都沒來得及好好招待你們。我這就去讓膳房好好準備一下晚膳——
玉岚,你帶孩子們去門中轉轉,切莫再惹脾氣吓到人家。”
司空玉岚因萬年前入了魔,後又不斷吸食妖族元丹,雖是滿頭銀發,但面上仍是年輕時的模樣。再加上他性子張揚,司空玉清喚他時,倒有點像管教孩子一般,誰又能想到實際上司空玉岚才是玉清的哥哥。
許是司空玉清從山風鎮将他解救回門中又與他推心置腹的緣故,如今他在弟弟面前倒是聽話乖巧,身上的魔氣也已被他壓制得難以令人察覺。
再加上聽阿堯所說自己還有那麼一點點點的機會能在雲羅見到女兒,他此刻心情好得異常,火速張羅起來帶他們遊覽山門的任務。
不過蘇行憐并不待見他,幹脆自行下山去找山靈們玩耍。
方才他們所在的陽和殿隻是方丈山會客的外殿,若要入山門,仍需向上走一段石階。司空玉岚引着阿堯和無拂往山上走去,邊為他們介紹:
“此山原為東海一座荒山,我和玉清兩個人花了好幾年才将它建造成如今這幅模樣。”
說到這,他不禁哀歎:“若非為了我和桑兒,他本也不用陪我一起堕仙,孤身隐居在這荒涼的方丈山萬年。”
這麼說來,阿堯确實還不知道他和蘇芷桑之間的過往究竟如何。之前,她隻從無拂和蘇行憐的隻言片語中拼湊出仙界曾強行拆散他和蘇芷桑,還逼迫有蘇族将她徹底斬殺,可那也是千年之前的事,他們兄弟二人卻是在萬年前就已入了凡。
“所以你們離開仙界後,有很長一段時間蓬萊并未找你和蘇芷桑的麻煩?”若是如此,那天規也并非是萬萬不可違逆的才對,她和無拂留在凡間應也能安穩好久。
“那時候妖族地位并不如現在這般低下,再加上桑兒是有蘇族的九尾聖女,為和仙族衆人共同修補歸墟裂隙,她幾乎很長一段時間都留在蓬萊。直到妖神隕落,而後妖族受盡打壓,仙界才突然立了一道天規劃清三族界限,并将桑兒趕回了凡間。”
這時他們已經來到山頂的懸崖邊,越過懸崖,在另一頭的山峰上,赫然立着寫有“先天一炁”四個大字的漢白玉石門。司空玉岚将靈力注入立于山頭的兩隻白玉麒麟,麒麟口中瞬間吐出藍色火焰,于兩座山峰間架起一座熊熊燃燒的翠藍火橋。
“那道天規原本就隻是為定妖神的罪,并警告天下所有妖族所立。而且我随桑兒下凡後,蓬萊那些人權當我已脫離了仙籍,所以并未過分追究。
如此過了千年,山門根基已穩,門中也已收納降妖除魔的弟子無數,我原以為可以和桑兒無憂無慮地共度餘生,沒想到她在修補歸墟裂隙時受的魔氣之傷卻在此刻複發。”
“她在補歸墟時被蠪蛭入侵了?”阿堯望着那座燃着仙界淨火的火橋大膽猜測,“因那蠪蛭是萬邪之物,所以後來仙界才要将她們置之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