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還有兩個月就結婚了。”
男人卻故意不回她話裡的意思。
“晚飯還想吃泡面。”
“六月我要回潤州。”怕對方聽不懂,吳憂将話說的明明白白。
直視男人影在暗處的眸,她說。
“自此以後,燕京再不會有吳憂。”
攥住肩膀的指尖被她一個又一個掰開,緩慢眨下的眼睫一下又一下定格住這個世界。
“郁珩,我們還有最後兩個月的時間。所以,可以不可以拜托你,讓我留下一個能夠重溫的回憶。”
小小一柄美工刀被她握在手心,吳憂低下頭緩緩推出帶有鋒芒的尖銳。
“你答應過的,就算我不在,也會照顧好思思。”
被撫過上百上千遍的疤痕,被後悔過上百上千遍的印記,再度被刻上新的痕迹。
柔軟終不會擊敗鋒利,就如此刻這個不用一瞬就劃破的皮囊。
輕輕一劃,也就開了。
紅色杜鵑止不住的往下落,吳憂解脫的垂下手臂。
寂靜的隻能聽見血流下的時間裡,她又想起泳池裡觸向泡泡的那個傍晚。
透過被水浸濕的白色襯衫看向的天空,就如同被噴上薄砂的、落了雨後的煙雨江南。
好漂亮好漂亮,卻又終将都會逝去。
就像這落在地上的血,被雨水一滴也就再是看不見了。
可現在這個将水泥地染紅的此刻,這個用紅線将二人阻隔成兩端的當下。
吳憂在堵一個未來。
她在堵一個可以由自己決定的,在堵一個可以被叫做“吳憂”而不是某人未婚妻的決定。
可是卻還是好痛啊。
拿不住手機的哆嗦指尖按在粗糙的樹皮上,她垂眸看向被摔在地上三分五裂的小靈通。
而那個順着地心引力不斷往下流着的手腕,在最後,終于被人恨恨托起。
大掌按在被劃開的縫隙上,卻還是阻擋不了從指縫不透滲出的血流。
冷白手背被染成瑰麗的畫卷,乍眼看去,有些像盛開在雪地上的傲然紅梅。
這麼些年來,吳憂一直想成為開在沙漠裡的仙人掌,隻是到了最後,她卻成了這零落成泥碾作塵的梅。
眯起的鳳眸近在咫尺覆在她鼻尖時,繃緊的薄唇用氣音碾出冷語。
“就如你所願。”
吳憂想。
這場遊戲,終于還是由她按下了暫停。
這蝴蝶夢一般的四年,到頭來也不全隻是空。
那就好好地和你說再見了。
再見了,郁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