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爺老神在在地喝着茶,似乎在等她後面的話。
幾個呼吸後她再也忍不下去,手就要舉起。楊文煊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濺了出來。
她神情一滞,楊文煊忽地露出一張笑臉,“我知道,自古改革都要花錢。你放心,我們有錢。”
她嘴角抽了抽,做出了幾個“親切問候”的口型。
沒好氣地刮了楊文煊幾眼,她接着道,“我原想以保家護鄉兩隊為正輔兵,如今看隻能暫由鄉勇充作輔兵。
“我打算以鄉一級為鄉勇隊基礎組織,設立一鄉勇團,下分先鋒、男、女、孩兒三營。
“後三隊顧名思義,八周歲至五十周歲無病殘者按年齡、性别分别入營。嗯,仍以十八周歲以上為成年。
“先鋒營作為正兵預備役和輔兵,挑選優異鄉勇入營,但需成年。沒錯,女子也能入營,且必須保持一連建制。”
楊文煊若有所思地說道,“你是想将女子從家庭中拉出來一部分?現下各縣對明軍在連道、湘鄉搶掠之事又憤恨又害怕,女子入先鋒營阻力會小很多。”
“有這個想法,但也有實際需求。”劉今钰解釋道,“戰時,女兵可管理女俘,可在占領地區開展婦女工作。
“和平時,女兵同樣可以負責本鄉婦女工作,并且我們可以從中挑選優秀女兵補入幹役隊伍或是推薦去學校。
“說起來,如今軍隊裡極缺醫護人員,醫校是我們開辦的第一所職業學校,但卻是成效最差的,你要幫我盯着。”
醫療衛生問題自古以來就是最大的民生問題之一,就是劉今钰不說,楊文煊也是重點關注的。
隻是他倆都不懂醫學,跟他們一起穿越來的手機電腦裡也沒保存相關書籍,所以他隻能提供思路,再由本時空的醫生慢慢摸索。
慢,倒還能忍受,他就怕走岔了路。
楊文煊愁眉苦臉,劉今钰也知道培養技術人員不能操之過急,是以隻能略過去。
“說回正題,這鄉勇團四營,除平時充當本鄉警役的先鋒營軍官外,其餘皆不脫産。
“農忙時,先鋒營鄉勇入本裡男營或女營每月一操,但每季需到鄉集中操練三日。
“農閑時,先鋒營全部集中到鄉操練,其他三營在本裡每旬兩操,每年需到鄉集中操練三日。
“在本裡操練按年齡、性别算工分,到鄉操練發放口糧。要優待先鋒營,你選個名頭多發錢。”
楊文煊瞪大眼睛,“你當真以為工分不是錢?你這麼搞,光寶慶、湘鄉便得三十萬石糧起步……”
“隻要保證基本的訓練量,也可以調去搞基建,給你安排幾萬壯勞力,你怎麼感謝我?”劉今钰頂着楊文煊的白眼繼續道,“以後打仗,便從各鄉先鋒營選調輔兵,一鄉抽調兩百人,八縣……”
她突然頓住話頭,笑道,“應該是十縣,武岡、新化兩縣滲透得差不多了,可新立兩縣。十縣抽出兩萬輔兵,也夠用了。
“剩下的先鋒營便由本縣本鄉調去防守或是組織百姓。等護家保鄉兩隊壯大,再将先鋒營改為工兵、辎重兵等後勤部隊。”
楊文煊等了一會,劉今钰不再說話,他一聲長歎,“你說了這麼多話,到我耳朵裡,真就隻有一個字——錢!”
瞅着劉今钰要反駁,他很是惆怅地說道,“錢嘛,好不容易有點,又得給你花了。”
劉今钰狐疑地打量了好友一眼,“真的?我原本打算去湘鄉、湘潭給你‘铐饷’的,聽說湘潭有兩個李家,賊有錢。”
楊文煊直起身子,看着她認真說道,“我們再有錢,你也千萬不要打消去‘铐饷’的念頭,誰都不嫌錢少。”
劉今钰眉開眼笑,仿佛“铐”來的銀子已經擺在她面前,“你放心,我做足了功課,不從湘潭二李還有那些老财手裡‘铐’來幾萬兩銀子,我不姓劉!”
楊文煊頓時兩眼放光,但很快又平靜下來,“說來幾萬兩也不算多。”
劉今钰盯着他看,“你又背着我偷偷藏錢了?”
“你莫不是打仗打昏了頭!”楊文煊笑罵道,“寶慶全府約二百五十萬畝田地塘,原湘鄉縣約一百三十萬畝。
“即便不算其他府縣,再刨去不加入農聯的自耕農、小地主,至少也有三百萬畝田地塘。
“如今不用繳稅,士紳至少減租一成,大概二成五的田租到了我們手中。我打算退半成租,也讓百姓享受勝利成果。
“也就是說,我們能收上三百萬畝田地塘的二成田租,預估年收一百二十萬石……”
劉今钰猛地站起,語氣有些激動,“一百二十萬石?那你剛剛裝出那副要死的樣子做甚!這可是三十六萬兩!還隻是田租!算上商稅、商利……”
她眼珠子轉來轉去,楊文煊重重咳嗽幾聲,将她按回座位,她卻不太安分,身子動來動去。
“唉,你先冷靜!”楊文煊苦笑道,“首先,一百二十萬石谷不代表三十六萬兩銀,如今各地糧價一直在跌!
“其次,這百多萬谷還沒收全!員役太少,有些地方控制不久,還有近半……”
“沒收全?”劉今钰又站了起來,眼裡閃着詭異的光,“老子現下就派兵幫你去收!
“還有糧價!跌?老子不讓它跌,天王老子來了它也跌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