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國山等着劉今钰的怒罵或是譏諷,卻沒想到劉今钰隻是輕聲笑道,“也好,免得拖後腿。也是有意思,他們倒也曉得這事背後水深,不能摻和進來。”
劉國山微微低着頭,他不理解劉今钰說的背後水深是什麼意思。
但他有些擔憂,大同社衛隊來羅城的不過六十多人,山裡少說兩三百土匪,上次剿滅青龍寨靠的是出其不意,這次又能憑借什麼?
他還在思考,又聽見劉今钰吩咐,“大大,你且去羅城劉氏,這幾日不要外出,外面危險。”
劉國山應聲告退。
劉今钰站起身,盔甲咣當作響。
“山中匪情不明,我們不能輕舉妄動。我去趟小眉山,你們守好營寨等我回來。”
賈悶頭吃了一驚,當即表示自己要跟去,劉今钰卻是揮手否決,臨行前又囑咐周懷名看着點賈悶頭,不要沖動行事。
她換上暗甲,帶着武藝相對娴熟且長相不紮眼的幾個人往南去了小眉山。
她派出過人打探,小眉山地界尚未發現可疑人員。到山下的白旗沖詢問當地獵人,也說沒發現有土匪。于是她請了兩個當地向導,謹慎地進了山。
她沒敢太過深入,估摸着跟林場寨城的直線距離不到3千米,讓向導找了條小路帶他們上山。
她打發随行人員警戒,兩個向導也隔離開,才拿出無人機和筆記本,嘗試飛去林場寨城。
無人機升空,沒有遲疑地沖向東方。
筆記本屏幕上的景色不斷變化,她一幀畫面都沒有放過。
很快,無人機傳回三五結隊甚至十幾人集群在山谷或是缺少草木遮掩的山坡上站崗、巡邏的景象。
一衆土匪吊兒郎當,站崗的躺了一片,巡邏的更像閑逛,但這麼輕松就發現土匪行蹤可不是好訊号。
當然,她早有心理準備,羅城本地鄉民早告知他們近來山中土匪很多,獵人都不敢進山,劉國山也說山裡消息中斷,不是林場被圍死不可能到這一步。
無人機越往東,發現土匪的次數和人數越多。
飛到寨城下方的山谷時,密密麻麻的營帳和棚屋鋪滿整個屏幕。
谷中人頭攢動,明明沒有聲音,卻讓人覺得無比嘈雜。
山谷裡豎着黑藍黃三色旗幟,着黑衣藍衣和帶黃巾的三個人群泾渭分明地以各自顔色的旗幟為中心聚集。
旗幟上應當有字,但無人機拍不清楚。
無人機在山谷上方盤旋幾分鐘後飛往寨城。
寨城北門外的關卡已經落入敵手,插上了黃旗,這次劉今钰看清了旗幟上的字,竟就是個“黃”字。
二三十個戴黃巾的土匪擠在狹窄的山峰上,亂哄哄的像個菜市場。
關卡對面的北寨牆上,隻有十幾人,裝備并不精良,但每個人守着自己的位置,沒人交頭接耳,也沒人随意走動。
劉今钰剛松口氣,卻發現寨牆陡然騷動。
她以為土匪進攻,但關卡處分明還是老樣子。直到她發現好些人擡頭,才意識到是他們發現無人機了。
精神面貌不錯。她心想。至少比包圍寨城的烏合之衆強。
無人機飛向寨内,騷動随之彌漫,但寨中衆人不敢離崗,隻派出一兩個代表,飛奔至原本的聚義廳,現在的議事廳報警。
鄧大刀、周針眼、王鳳祥等人從議事廳走出,王鳳祥等不知情人員都仰着頭看天,鄧大刀和周針眼等大同社員則激動地下台階往廣場中央跑。
無人機緩慢降落。
劉今钰從屏幕上看到一張張憔悴、疲倦但激動的臉龐。有的人臉上甚至還有血污,看得她一陣心酸。
從西邊跑來一隊精壯漢子。
領頭的是羅固,他緊握着長弓,神色緊張。
鄧大刀注意到他們,頓時反應過來,大聲呼喊着什麼,遲疑、驚惶乃至驚恐的人群雖然保留着些許疑惑,但原本的警惕一掃而空。
有人飽含熱淚,有人跪地磕頭,有人歡呼雀躍。
衰老的王鳳祥仍有些不敢置信,右手顫抖着舉起,慢慢伸向無人機的方向,又忽地意識到什麼放下手,激動地朝鄧大刀問了幾句話。
應是得到肯定的回答,王鳳祥留下眼淚,作勢要對無人機跪拜,卻被鄧大刀扶住。
鄧大刀喊了幾句,周針眼和劉鼻子等人趕忙去安撫寨衆,還有一人往議事廳跑,沒多久折返回來,喘着氣将一封信和一根細繩遞給鄧大刀。
鄧大刀拿着信在無人機前方和下方揮了揮。
劉今钰明白他的意思,放低無人機,方便鄧大刀将信綁上去。
一切結束,無人機再次升起,在寨城上空盤旋一陣,接着帶上一份沉甸甸的期盼飛回西方。
鄧大刀在信中說,圍攻東方林場的是三夥土匪,穿黑衣和穿藍衣的都是四望山匪,前者叫蟒頭寨,後者叫煙山寨,戴黃巾的則是邪姜山的土匪,喚作黃地寨。
蟒頭寨和煙山寨原被青龍寨壓制在山裡,以打獵、種地為生,與其說是土匪,不如說是山民。
青龍寨被滅後,林場“戰略收縮”,兩寨迅速擴張,但與林場一直進水不犯河水,不知為何突然襲擊林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