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鄧大刀始終保持警惕，外圍有哨站盯着，人員損失會更大。

羅固曾想跟兩寨正面打一打。

按王鳳祥的說法，兩寨人數并不多，哪怕吞并了幾個小寨、小山村，頂多兩百多人，還得有人守家，雙方實力差距不大。

但鄧大刀十分謹慎，必須摸清兩寨實力再做決定。

也是這份謹慎，才讓他們發現兩寨派來攻打林場的人數不少于兩百。

若隻有兩百，鄧大刀倒也有信心拼一拼，這兩百多人除了部分老獵人難對付，其他都是些濫竽充數的，計略得當，未必不能取勝。

然而，還沒等他們做好反攻計劃，黃地寨出場了。

黃地寨位于邪姜山西南，那處山地又名皇帝嶺、黃帝嶺。

匪首本想直接叫皇帝寨，但又怕名字太大，心有不甘地改為黃地寨，在寨中時常自稱“黃地大王”。

黃地寨比之青龍寨還要強橫幾分，此次派來的土匪不下兩百，且不乏悍匪。

鄧大刀和羅固因此放棄反攻計劃，決定死守林場寨城。

他們沒想明白，皇帝嶺距離油草寨頗遠，黃地寨為何興師動衆攻打林場？

林場并無多大價值，黃地大王豈非得不償失？

但想不明白也得應敵。

黃地寨匪抵達寨城腳下後的第二天即全力攻寨，三寨跟大同社偷襲青龍寨一樣，從北面和西面進攻。

隻不過這次是光明正大地攻打寨城，黑雲般的人群攀附陡坡進攻，他們用火箭、用檑木滾石、用金汁、用手雷，都無法阻擋人群像蟻群般撕咬寨牆。

鄧大刀坦白，當時他以為寨城馬上就要破了，他甚至準備等死了。

但羅固不想放棄，王鳳祥也不願意放棄，甚至婦孺也争先恐後地接替受傷和力竭的男人防守。

他沒想到，三寨聲勢浩大的進攻會瞬間瓦解。

也不知道是那處匪徒先撐不住潰敗逃散，攻勢陡然一頹，然後敵匪如潮水般從山坡迅速退落，隻留下一地屍身。

他們守住了寨城。但他們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寨城八十五個男丁裡半數帶傷，還有十一人陣亡。

此後三寨發動了幾次攻寨，但規模遠不如第一次，他們憑着頑強的意志撐了下來。

三寨知道寨城難啃，開始不用心攻打，隻将寨城死死圍住，讓他們與外界徹底隔絕。

鄧大刀和王鳳祥、羅固等人分析，認為三寨并不齊心。

當時蟒頭、煙山兩寨攻打西寨牆，黃地寨從北面進攻，結果黃地寨打下北門外的關卡，嘗試沖擊北門失敗後，攻勢就明顯減弱。

後續幾次攻寨，黃地寨更加擺爛，幾十号人輪流從北門外過一遍，甚至隻是在安全距離射射箭就算完成任務。

黃地大王以及他手下的那些悍匪，也就第一次攻寨時露了臉，之後再不見他們蹤影。

相對而言，蟒頭和煙山兩寨更為上心。

隻是進攻的匪徒本質上都是獵戶、農戶，雖比山外的多了些悍勇，但戰場沖殺一兩次，見多了屍體，那份悍勇便煙消雲散，也都隻想着如何保命。

三寨既不齊心，為何願意來啃林場這塊硬骨頭？

鄧大刀等人不可避免地懷疑起鄒光文和他背後的勢力。

不止鄧大刀等人，連楊文煊在劉今钰出發前便作此猜測。

鄧大刀在信中提及三寨中有一類怪人，與三寨并不親近，卻在戰場上充當督戰隊的角色。

但這些人也隻督蟒頭、煙山兩寨的土匪，黃地寨土匪中并不見他們身影。

“所以，蟒頭、煙山兩寨是主力，黃地寨隻是來助拳的？”劉今钰在心底猜測，“這麼說起來，鄒光文的嫌疑又高了不少。

“蟒頭煙山賣力，是能得實利，是能當鄒光文的狗。但光憑兩寨不夠，他便拉了黃地寨來。

“想必黃地寨隻要來了就有錢，所以不打算傻乎乎為别人賣命。鄒光文也明白這一點，因此死命地逼着蟒頭和煙山兩寨沖鋒，卻對黃地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劉今钰繼續往後看，鄧大刀表示林場能夠撐住，寨城有水有糧，堅持一兩個月沒問題，而三寨已顯分裂迹象，鄧大刀建議等三寨無功而返後，他們逐個擊破。

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三寨畢竟人多，又在山中布置多日，一旦中了埋伏，損失定然不小。

但她到底有些不甘心，一方面是因為三寨當面羞辱自己不能立即報仇，另一方面則是己方有取勝的可能。

三寨大多是土雞瓦狗，彼此不熟悉、不信任，隻要打掉他們那點脆弱的信心，她就能畢其功于一役，徹底掃平四望山，甚至能貪圖下邪姜山。

要不要賭一把？

正考慮着，她聽見身後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一轉頭便看到好幾個人朝她圍攏，兩個向導驚慌不定，她此時哪能不知道出了壞事。

“隊長，有人摸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