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郃把醫生送出門,回到南辛房間的時候,他還呆坐在床邊,被窩裡躺着一隻小刺猬。
南辛沒想到叙郃還會回來,匆匆瞥了眼,很快偏過頭,下意識伸出右手想要給聖誕星順刺,卻看到了自己包紮過的食指。
于是讷讷地放了下來,局促地貼着自己的膝蓋。
叙郃把手環調到最低檔,清涼微苦的艾草香先出來,随後逸出淡淡的柑橘味道混合着白蘭地酒香。
坐在床邊的南辛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放在膝蓋上的手攥緊。
他下意識摸了一下頸環——依舊是最高檔。正準備放下,叙郃微涼的手卻貼了上來。
修長的手指輕松解開了頸環,露出omega後頸略微發紅的腺體。
與此同時,冷冽清新的鈴蘭香輕柔地淌了出來。
南辛受驚一般,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腺體,像是這樣信息素就不會從指縫洩露出來了一樣。
沒了頸環的阻擋,alpha的信息素也争先恐後地鑽進來,像是裹挾着烈酒逼人下肚。
南辛的耳朵通紅,臉色卻蒼白得厲害。
叙郃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把頸環放在床頭,說:“我明天要出門一趟。”
南辛“嗯”了一聲,alpha什麼時候居然會主動告訴自己行程了……
“要一起嗎?”叙郃淡然開口。
南辛眼底的疑惑更深,垂下眼皮掩了過去,搖了搖頭。
叙郃沒作聲,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空氣裡兩個人的信息素濃郁地交織。
南辛不自在地偏過頭,小聲說:“我要睡了……”
叙郃離開後,南辛把被窩裡的聖誕星抱起來,又給它喂了一次藥才睡下。
***
第二天,叙郃果然一大早就出門了。
南辛下樓吃完早飯,直接去畫室呆了一整個上午。
於水老師上節課說他在堆顔料的時候,色彩過渡處理得不太好。
他之前學習的古典派油畫,都是通過多層薄塗來達到細膩寫實的效果,追求平滑、精緻。
哪怕要在油畫裡使用厚塗的技法,也是克制的、有序的,不太習慣以厚塗作為主要的表現手法,來肆意地宣洩自己強烈的情感。
他近期在試圖練習這種技法,但手指受傷了不太方便,沒法一次性畫太久。
南辛剛放下畫筆,準備歇一會兒,就接到了陳六六的電話。
“喂——”
“南辛,你今天沒來周思邈的生日會嗎?”
原來昨晚叙郃說的出門是要去生日會……
“嗯,”南辛擦了一下手,“我沒去。”
“我剛剛望見叙郃了,以為你也會來,”電話那頭的陳六六小聲嘟囔道,“上次周厭允的訂婚宴我還沒來得及跟你打招呼你就走了,還以為這次能見到你呢,我們都好久沒見了……”
南辛淺淺地笑了,說:“那天我喝醉了,叙郃把我提前帶回去了。”
“我那天晚上給你打電話就是想說這個,後面忘了,你現在發熱期結束沒?”
南辛“嗯”了一聲,陳六六安心下來,開始跟他聊些有的沒的。
“你到底要在叙郃家住多久啊,”陳六六一邊玩着手上新做的美甲,一邊開口,“這個暑假都過去一半了,我們都還沒一起玩兒過……”
陳六六歎了一口氣,“我還給小星星買了頂新帽子呢……”
聽到這裡,南辛思忖片刻對她說:“聖誕星好像生病了,這幾天都蔫頭耷腦的。”
電話那頭的女孩尖叫了一聲。
“什麼!聖誕星生病了?”
反應過來之後,她迅速捂住嘴,轉身往周家的後花園走,剛回頭,就迎面撞上了和周思邈一起走過來的叙郃。
身形高挑的兩個alpha從她旁邊經過,叙郃順着眼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灰藍色的眸子像是經年不化的冰山。
陳六六脖子一縮,寒毛都立起來了。等到兩人走遠,她才緩過神來。
可惡,他到底在拽什麼啊!
她拿起電話,跟南辛壓低聲音罵罵咧咧:“我剛剛迎面碰上叙郃了,這個冷酷無情的alpha,簡直是極品中的極品,變态中的變态!”
”真不知道你怎麼跟他在同一屋檐下待那麼久的……”
南辛聽到少女滔滔不絕的吐槽,不由低低地笑出了聲。
陳六六又關心了一下聖誕星的情況,兩人聊了好一會兒,直到梅姨來叫吃午飯。
吃完飯南辛上樓,走進卧室卻發現自己繃到一半的油畫不見了。
他找了一會兒,下樓問梅姨。
梅姨正在收拾餐桌,說是叙郃叫人送去畫廊了。
南辛微怔,“哦”了一聲,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屋裡,聖誕星依舊恹恹地躺在被窩裡,之前喂的藥好像沒什麼效果。
南辛蹲在床邊,掀開一角被子,看到小刺猬甚至開始用嘴小口小口地呼吸着。
他皺起眉,伸手摸了摸刺猬的肚子,有點燙,好像發燒了。
他站起身去拿寵物包,想要帶它去醫院,卻猛然想起來,自己沒有車,在這個偌大的森林裡根本寸步難行。
就在這時,樓下響起門鈴聲。
緊接着沒多久,有人敲響他的卧室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