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診完脈後,下的結論跟姒傾自己推測的大同小異,細細叮囑平日要注意的事項後,又開了滋補的藥方。
南州曾是大乾的西南邊的藩國,但二十年前被皇帝撤藩,申屠家沒了世襲的王位,隻剩下了兵權,勢力已大不如前。好在朝廷仍在忌憚他們,擔心各地藩王揭竿而起,不敢做太大的動作,所以申屠家在南州的威信仍在,下的令甚至比太守更管用。
南州與永承一樣易守難攻,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如同一道抵禦外敵的天塹,将危機通通攔下。故一旦南州失守,南方的諸多小國便有可能聯手攻入大乾,長驅直入進入中原,讓朝廷腹背受敵。也正是因為如此,與西北的羌戎交戰,朝廷至始至終也沒動用南州的兵力。
這裡的氣候與永承很像,一年四季的濕氣都很重,但南州的冬季要更冷一些,所以在清晨和夜晚姒傾的手腳總是冰涼的。
申屠文天将秦少陽和姒傾安排在偏院住着,偏院旁邊是幕僚們的居所,姒傾坐在院子裡曬太陽總能聽到他們高談闊論的聲音。
申屠家祖上是大乾的鎮國将軍,爵位世襲,與宗室無異,自是财大氣粗,将軍府氣派得宛如皇宮,跟稷鳳村有着天壤之别。
但初來乍到,為了不惹麻煩,姒傾還是放棄了出去的念頭,隻在院子裡簡單地活動活動,疏通筋骨。
“公子?藥煎好了。”
姒傾盤腿打坐,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他,他回頭,發現是府裡的丫鬟。
“噢,放着吧,我一會兒喝。”
說完他跟丫鬟對視一眼,卻發現對方居然盯着他愣住了,而耳垂卻在慢慢變紅。
姒傾莫名道:“怎麼了?”
他再次出聲,丫鬟才回過神,驚慌失措地跪下認錯道:“奴婢失禮,請公子恕罪!”
姒傾還是搞不清怎麼回事,伸手示意她站起來:“無妨,姑娘請起。”
“謝公子。”認了錯之後的丫鬟不敢再擡頭看姒傾,也并未起身,隻是跪着将食案放下,惶恐地說,“奴婢從未見過像公子這般标緻之人,冒犯了公子,還望公子恕罪。”
姒傾:“……”
秦少陽當初見到他的時候,也是這個反應。
“這是怎麼了?小柳怎麼跪在這兒?”
姒傾剛想起秦少陽,就聽到他的聲音傳來,緊接着便看見他一身勁裝地從照壁後走出來。
小柳又給秦少陽行禮:“奴婢小柳見過參軍大人。”
秦少陽腿長,三四步就走到了姒傾身邊:“我以為你還在睡,出去時便沒驚動你,方才去找了幾位舊識商議事情。”
聽見他跟自己彙報行程,姒傾頗感意外,他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又對小柳道:“無事,你先下去吧。”
小柳這才誠惶誠恐地起身離去。
“剛怎麼了?”秦少陽問,他看見藥熬好了,便從食案上拿起碗,用勺子輕輕攪動降溫,好讓姒傾喝時好入口。
“沒什麼。”姒傾不想跟他談這個,“我聽她叫你參軍,申屠将軍給了你官職麼?”
秦少陽點了點頭:“對,隻有參軍才單獨住在這個偏院,雖說秦少泓的爪牙不至于滲透到南州來,不過還是小心為上,少與人接觸的好。”
姒傾問:“那我以後該如何稱呼你,秦大人?”
“什麼秦大人。”秦少陽哭笑不得,他試了試藥湯的溫度,發現還是有些燙,又說,“對了,阿傾,在南州我得用化名,要不你幫我取一個?”
姒傾反問:“要我取名?”
“我暫時沒想到有什麼比較好的名字。”秦少陽又用勺子攪了一會兒,舀起一勺,吹了吹氣,送到姒傾嘴邊,“可能有點苦,你忍忍。”
姒傾想說這方子對他根本沒用,但還是忍住了。硬着頭發喝了幾口後,他發現秦少陽口中的“有點苦”好像是謙辭,他喝下去後苦得眉頭都皺在了一起,像生吃了一斤黃連:“不喝了,不喝了。”
秦少陽:“……”
見姒傾在喝藥上忽然任性起來,秦少陽無奈地說:“你自己還是大夫,良藥苦口就無需我再多言了罷。”
但姒傾說什麼也不肯喝了:“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喝藥隻是治标不治本,得由我自己運氣修複受損的經脈。”
秦少陽又問:“真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