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傾佯怒道:“你不知道去哪,還想帶我出城?外面荒郊野嶺的,我現在沒了修為,豈不是要淪為山中猛獸的盤中餐了?”
秦少陽注意到他說的是修為而非内力,加之他剛剛承認了燭陰所用之法是道術,壓下心底的想法,小聲說:“我護着你便是。”
姒傾:“就你?”
秦少陽被他質疑也不生氣,笑着問:“去不去?”
姒傾說:“這麼想讓我跟你走?”
秦少陽一語雙關地承認道:“嗯。”
姒傾考慮了一會兒,說:“那我勉為其難地答應你好了。”
秦少陽又親了親他。
姒傾抱着他的脖子,長發柔順地垂下,微涼的發絲拂過對方的脖頸,他低頭在秦少陽耳畔小聲說:“可是我腳軟走不動路,我要你背我。”
他身上始終有一種很好聞的味道,秦少陽渾身骨頭都酥了,寵溺道:“好。”
秦少陽身上的傷差不多快要好了,他抱着姒傾起來,又轉身讓他趴在自己背上。
他的背很寬也很健壯,姒傾趴在上面很有安全感。他活了數萬年的光陰,還是頭一回被人背,他們生來就會騰雲駕霧,姒傾的原身又是鳳凰,所以就連燭陰也未曾與他有如此親密的舉動,秦少陽給了他太多新奇的體驗。
姒傾說:“不許把我摔下來。”
秦少陽笑了笑:“不會的。”
姒傾趴在秦少陽背上,忽然“哎呀”了一聲。
秦少陽停下腳步,緊張道:“怎麼了?”
姒傾說:“我師父給我打了些果子放在廚房的冰窖裡,我方才準備去拿的,結果碰上你就忘了,今天一天我還沒吃東西呢。”
秦少陽目光沉了沉,繼續往前走,說:“進山之後我去摘些給你。”
姒傾看不見他的表情,又解釋道:“山裡沒有的,那不是一般的果子,是我師父從我家鄉帶來的,特别好吃,我族裡的孩子最是喜歡。”
秦少陽奇怪道:“你族裡?”
姒傾早與燭陰商量好了說辭,半真半假地說:“嗯,都是師父跟我說的,我家離這裡可遠了,是天邊最南方的一座山。”
秦少陽問:“阿傾,你與燭道長都是修士?”
修士是對凡間修道之人的稱呼,在他們中也有佼佼者有了機緣,最終得道成仙的,姒傾還見過一兩個。如今他也算半個凡人,便點頭道:“修士?算是吧。”
俗家修内力,而信道之人有的則是修為,兩者大同小異。
秦少陽問:“所以那日你給我的火折子,也是用了道術煉化而成的嗎?”
姒傾啞然道:“你打開了?”
秦少陽說:“山上看不清路,我便打開準備照明,結果燒了一片林子。”
姒傾說:“……”
姒傾尴尬道:“你怎麼也不告訴我……山上哪裡燒了?回去之後咱們弄些樹苗重新栽一下吧,光秃秃的也怪難看的。”
秦少陽欣然道:“好。”
其實姒傾做火折子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往裡扔了一點南明離火。
他還是頭一遭下凡,對自己的修為毫無概念,也沒想到秦少陽打開之後會燒了一大片林子——維持它燃燒的靈力消耗殆盡,火焰才會消失,否則南明離火将會焚盡它所觸及的一切。
也得虧是他把火折子給了秦少陽,若是落入他人手中,後果将不堪設想。
永承郡不大,兩人說着話,很快來到了城門口,守衛認識姒傾,恭敬地過來同他打了招呼,很順利地出了城。
秦少陽問:“是不是整個永承郡的人都認識你?”
姒傾說:“應該是吧,不然早上我帶你們出來的時候也不會蒙着面紗。”
秦少陽笑笑,沒說話。
姒傾又說:“總是你問我,你同我說說你們中原的事罷,看看是不是跟書裡說的一樣。”
秦少陽問:“你想知道什麼?”
姒傾抱着秦少陽的脖子,臉埋在他的頸窩,悶悶道:“嗯……好多我都想知道呢,我想想……”
——
茫茫月色下,稷鳳村浩浩蕩蕩的隊伍走了兩個多時辰,終于看到了村寨的輪廓。
彭彭和天天坐在馬車上,小小的身子颠得一抖一抖的,雖然墊了坐墊,但屁股還是疼得厲害,即便是困了,也沒辦法睡着,一路上哈欠連天。
松介雅回頭說:“兩個小鬼頭,到家了。”
天天和彭彭抱在一起,揉了揉眼睛,委屈道:“松叔叔,我屁股疼。”
他發音不準,念叔叔像是“鼠鼠”
松介雅好笑地說:“坐馬車還屁股疼?回頭來我這,教你騎馬就不疼了。”
天天和彭彭懷疑道:“真的?”
松介雅說:“那是自然,要不等你們傾哥兒回來問他。”
兩個小孩立刻點了點頭。
彭彭問:“松叔叔,傾哥兒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呀?”
松介雅說:“燭仙長說過幾日他便回了。”
天天拉了拉他衣角,問:“松叔叔,那傾哥兒現在醒來了嗎?”
松介雅被兩個小孩問得啞口無言,他又不是千裡眼,能穿透這麼遠去看姒傾,硬着頭皮說:“醒了醒了。”
彭彭問:“那我們明日能不能去永承看他?”
松介雅說:“那可不成,仙長不是說他在給你們傾哥兒療傷,外人不便打擾麼?你們兩個小鬼頭别去搗蛋了。”
聽見自己被嘲諷,天天嘴巴崛起老高,不高興地說:“哼,才沒有搗蛋呢。”
埋伏在村裡的暗衛們聽到馬蹄車轅聲漸近,握緊了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