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生的差距很大,有些發育早的孩子,長的高高大大,有些發育晚的一身孩子氣。
何凡的長相和身材都随周燕,瘦瘦削削又白白淨淨。
這些年颠沛流離的生活,使得何凡看着就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也許跟營養不良有關吧,何凡發育的很晚,個子也不高。
班級裡有些男生,個頭蹭蹭的長,不光長了個子,還長出了胡須和喉結,還有那些男孩子挂在嘴邊又隐秘的變化。
每每上廁所時,廁所裡打鬧一片,甚至摻雜着污言穢語。
何凡有着和同齡人一樣的困惑。
他不願意在人多的時候上廁所,也不願意把有些幼稚的身體暴露出來。
有一次體育課,何凡趁着沒人去上廁所,剛脫下褲子就聽見了一陣腳步聲,班級裡打完籃球的男生,一群人一起來到了衛生間。
他們看見何凡一個人在廁所裡,壞笑着對視了一下,這種好機會怎麼能放過呢。
何凡想趕緊提起褲子,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我C,我C,我C!”
第一個進來的人,連續驚歎了三聲。
何凡想趕緊拉起褲子,對方就是不放手拉着他的褲子,讓後來的人趕緊過來看。
“這不是光秃秃的小豆芽嘛!”
後來的人都看到了,甚至還有一個人要動手,何凡抵死擋住身體,保護着自己。
幹淨白皙的身體,就這樣暴露在了其他人面前,這種恥辱永生難忘。
當情緒崩潰到一定程度時,大腦是停滞的。
何凡隻記得當時的他,就像一隻猴子被圍在人群中間,被赤裸的嘲笑、侮辱、甚至謾罵,這過程漫長的有一個世紀。
“艹,你們可夠沒勁的,沒完啦?!”
這個賴賴唧唧不耐煩的聲音一出現,何凡的大腦開始了重新運轉,這些人突然就像玩膩了一樣,三三兩兩的走了出去。
何凡知道,這是林柏的聲音。
就是那一群人裡,最高的那一個,他也曾在男生的嬉笑裡得知,林柏是發育的最早的。
相比于自己的羞怯,林柏總是大剌剌的站在那上廁所,耀武揚威的讓别人看看自己雄壯的特征。
人群走遠,何凡獨自走出廁所,他不想回到教室,他隻想一個人呆一會,他知道小豆芽這個稱呼,将會一直烙印在他身上。
他不想面對所有人,更不願意面對林柏。
從何凡有記憶開始,他幾乎沒有感受過來自他人絲毫的溫情和善意。
他不是一個嘴甜會讨巧的小孩,又有這樣一個拿不上台面的家庭,看見人群就自動的遠離,誰會對這樣的孩子有多少耐心呢。
一直到了十幾歲,何凡都是迷茫的。
因為在他的記憶中,不論他做什麼或者不做什麼,都會招來父親的謾罵甚至毆打。
他對這個世界沒有判斷标準,不知道自己做什麼别人會開心,直到他發現,自己遠離人群是個安全的辦法。
林柏的那一句話救了他,讓他免于受辱。
也許是母親的緣故,也許是後來父親帶回來的女人都很不堪,幼兒園裡長托的阿姨們,每天照顧着一群孩子疲憊到也沒什麼笑臉,何凡沒有過來自女性的關懷和愛,因為母親的原因,父親總是讓他替母受罰。
何凡不太喜歡女人。
可是最親近的父親又是那樣,他也談不上對男人有好感。
他本能的不喜歡所有人。
林柏像一束光,那是他人生第一次在面對困境時,有人幫了他。
彼時的林柏根本不知道,那一句話對于何凡的意義,甚至他都沒有為何凡解圍的意思,他隻是單純的覺得那些人無聊而已。
雖然林柏跟個混世魔王一樣總是打架,但是他煩極了恃強淩弱,他喜歡挑戰更強的,這樣打赢了才痛快,欺負一個弱雞簡直太沒勁了。
何凡在操場後面的小樹林裡獨自走了很久,他在心裡問老天爺為什麼不能放過他,他隻想平平靜靜的把這幾年過完。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如此瘦弱,為什麼不能像林柏一樣高高壯壯。
可轉念一想,那粗大的身體安放在自己的身上,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一切都沒有頭緒,他像個行屍走獸一樣踱回了教室,也是從那天起,他的目光總是願意悄悄的逗留在林柏的身上。
“小豆芽回來喽!”
不出所料,一進教室的門,就聽見了此起彼伏的怪叫。
還有些女生不明所以問着為什麼,男生們隻是諱莫如深的壞笑。
就連一些平時不怎麼顯山露水的男生,也被這個氣氛帶了起來,盲目的從衆嘲笑着何凡。
這聲音一波接着一波,這些人就好像抓住了什麼不得了的驚天大秘密,生怕起哄聲停下來,自己欺淩别人的快感也就戛然而止了。
“艹,不上自習了,都跟TM大SB似的沒完沒了。”
林柏被這聲音弄煩了,他在心裡頂看不上這些起哄的人,他心想老子不知道你們都什麼樣麼,有多少長的還不如那小豆芽呢。
林大少一句話罵了所有人,但是所有人卻瞬間安靜,都假模假式的拿起了書,就好像剛才的一切沒發生過一樣。
又是林柏的一句話,讓困窘當中的何凡得以解脫。
林柏的傲氣是刻在骨子裡的,他早就知道有些人是趨炎附勢的烏合之衆,沒有什麼腦子,隻知道随波逐流。
這種早慧源自于,從小就看到了父親生意裡的複雜,還有家境優渥的時時被尊重,也因為他有一個生的不錯的腦子。
這種傲氣給了林柏很多信心,日後讓他征戰商場多年,絲毫沒有年輕人的稚嫩,有的是開疆拓土的豪氣和老辣。
可這傲氣中又帶着傲慢,對他人對這個世界的傲慢,從小便玩世不恭,覺得這個世界就是應該圍繞着他旋轉的。
林柏是這個學校裡很特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