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燕會去哪呢,周燕是回老家了嗎。
何春雷這才發現,周燕的老家他隻知道一個省份,具體在哪也不清楚。
周燕家裡的情況他也知道,提起來便是傷心事,後來何春雷也就不提不問了。
這時,何春雷才幡然醒悟,枕邊人自己并不了解。
天色已晚,當鐘表的指針已經過了零點的時候,何春雷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一切隻能明天去求證。
第二天一早,何春雷就把孩子送到了幼兒園,每天都穿的幹幹淨淨的何凡,這一天連臉都沒人給他洗。
何春雷有點頹然的坐在銀行的門口,等待着銀行開門。
銀行的卷簾門剛剛開啟,他便急不可耐的彎腰從卷簾門下面鑽了進去。
“給我查一下這個賬戶裡有多少錢。”
何春雷巴望着玻璃後面的櫃台。
“餘額還剩三塊錢,昨天下午全部取出來的。”
“這兩個賬戶你再給查查。”
何春雷坐不住了,臉都要貼到銀行櫃台的玻璃上。
“也都剩個零頭,都是昨天下午一起取走的。”
何春雷聽到這個消息毛都氣炸了,轉身就向外走,一邊走一邊罵娘,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此刻的他隻想找出周燕,不光想找到她,恨不得想宰了她。
回到家裡他把房門摔的震天響,玻璃都跟着顫悠。
這時何春雷才陡然發現,自己有火都不知道跟誰發,偌大個世界,周燕存心想走,在那個連監控都沒有的年代,他去哪找呢。
越想心裡越氣,一陣脆響他砸碎了門口的穿衣鏡,然後便一發不可收拾,把整個家砸了個稀爛。
何春雷坐在廢墟一樣的家裡,拳頭上滴着血,一根接一根的抽煙,眼睛裡從開始的要噴出火來,到慢慢火焰熄滅,隻剩頹然,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一瞬間消失了。
巨大的恨意充斥着他的胸腔,周燕這個biao子這個賤人,這一句話反反複複的回蕩在他的腦子裡。
幼兒園老師再一次,打通了何春雷的電話讓他去接孩子,何春雷走出了家門,鄰居和他打招呼他都不擡眼睛。
老師看到他的樣子有點害怕,但是人家是孩子的父親,又不好說什麼,隻得把孩子交給他。
回到了家裡,一向乖乖不鬧的何凡,也感受到了家裡的變化,突然就被吓哭了。
這哭聲引起了何春雷的注意,何凡的小臉上充滿着周燕的影子,而此時餘怒未消的何春雷看着何凡,腦子裡有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何春雷不是沒懷疑過孩子的問題,醫院的血型也和他對的上,除了何凡長的很像母親以外,也找不出什麼其他可疑的點。可就這幾分外貌上的相似,足以再次引爆何春雷的怒火。
何春雷用殘存的理智克制着怒火,第二天又早早的把何凡送到了幼兒園,并給何凡辦理了長托,隻要交夠錢,他就讓這個孩子,不再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這次的打擊徹底擊垮的何春雷。
周燕不但騙走了他所有的錢财,更把他一個作為男人的自尊徹底踩在腳下。
周燕的離開瞞不住,沒過兩天一條街的人都知道了。
那個為風塵女子贖身的何春雷,最終被這個女人騙的毛都不剩。
一時間他成了所有人的笑柄和談資。
别人見面還是一口一個雷哥的叫,可轉身便是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這一切他都感知的到。
以他的認知無法複盤整件事的對錯,他認準了這一切都是周燕這個biao子害他。
日子總是要繼續過的,生意也還是繼續要做的,面對賬務的生疏和沒有運轉的資金,重新開始自然是千難萬難。
何春雷每天來店裡轉轉,剩下大把的時間用來打麻将、喝酒,然後無情的搞女人。
隻有這樣才能麻痹何春雷的腦子,短暫的幾年好日子過後,生活的境遇每況愈下。
何凡寄宿在幼兒園的長托班,多數的家長會在周末把孩子接走,而何凡一兩個月見不到一次爸爸是常事。
幼兒園裡的老師要照顧那麼多小朋友,保證孩子的安全和衣食就是盡責,至于額外的溫暖是沒有的。
老師也在經常變換,何凡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長大。
爸爸不是一個快樂的代名詞。
盡管理性告訴何春雷,孩子是無辜的,可是每當三杯酒下肚,他就忍不住對着何凡暴怒。
他發火的時候最常罵的就是biao子生的。
小時候何凡不知道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慢慢長大,風言風語也鑽進他的耳朵,他大概知道自己曾經有個媽媽,而這個媽媽是個biao子。
到了上小學的年紀,何春雷又把這個兒子塞進了寄宿學校。當所有孩子在離開家長抹淚的時候,何凡平靜的接受着眼前的一切。
一年又一年,小學又中學。
到了初中的何凡,已經能照顧自己了,寄宿學校的費用,讓生意每況愈下的何春雷有些吃不消。
何凡回到家生活,父子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能躲就躲着何春雷,以免自己不知道哪一點,點着了他的憤怒,就又要經曆着刺耳的咒罵。
何春雷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吼起來聲音就像打雷。
在那個以說别人家閑話為樂的老舊小區裡,何家的事本來就是人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談資,自從何凡回到家住以後,何春雷暴怒的頻率明顯增加。
何家的事他們自己不說,都有人在背後嚼舌根,更何況何春雷自己,一句一句罵着兒子是biao子生的,這就怨不得别人樂得撿他們家笑話,看着他們家的熱鬧。
鄰裡鄰居的孩子都在一個學校,好事不出門,但是壞事從來都是飛速的傳着千裡的。
何凡在學校總是能聽到,同學背後的指指點點,還有在他經過人群時别人的竊笑。
可他除了接受還有什麼辦法嗎,一個連自己的父親都在辱罵自己的孩子,他在精神上還哪有什麼依靠。
好好的聽課,好好的寫作業,成績中上,盡力讓自己沒有存在感,是他每天都要做的功課。
他想快點長大,他也會設想自己是不是可以考上大學,換一個城市開啟新的生活。
小學的孩子有幾分天真和懵懂,高中的孩子初見成熟,而初中的小孩伴随着身體的發育,總是有着強烈赤裸的動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