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謹安一口氣還沒緩過來,聽到司纓這麼說,滿眼驚惶地尖叫:“郡主……不,不,血領主,血領主你千萬别傷了皇上,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老奴必定想辦法滿足,隻求您手下留情,别傷了我們皇上。”
司纓回頭冷冷瞥了彭謹安一眼後,這才對賀拔元說道:“你這個奴才對你倒是忠心。”
彼時賀拔元的臉色雖然還有些難看,但已然恢複了往日的鎮定。他用餘光掃向司纓:“彭謹安對孤确實忠心。二十三年前在雲栖客棧,當時你還想抓了我,去威脅我父皇,是彭謹安拼死護在我身前,這事你應該沒有忘記吧?”
司纓有點意外:“是他?”
彭謹安沒想到聖上還記得此事,心中登時湧起萬千感慨與激動。
當年先帝指派他監視聖上,也就是當時的三皇子。雖然後來他歸附于三皇子,可他深知三皇子對他一直心存疑慮,從未真正信任過。那次先帝命他和大皇兄前往狐崖領圍剿艮山一族餘孽,三皇子将他帶上,實則是不放心将他放在府内。是經由此事後,三皇子才徹底信任他,将他視為自己人。
“既然都是舊相識,血領主何不放了聖上,大家坐下來慢慢聊。”左刑嘴上這麼說,劍卻沒有收回來,依舊指着賀拔元的腦門。
司纓哪裡會看不懂,隻怕她稍微一個不留神,這把劍下一刻就會在賀拔元的前方錯開,直接在她身上捅出一個血窟窿。
她笑笑道:“我倒不知堂堂赤日殿的大弟子,居然也是朝廷的走狗。”
左刑并沒有受她的話影響,隻道:“我隻會跟随我想跟随之人,與對方是江湖中人,還是朝廷之人無關。倒是血領主可有想過,就算你今日能夠得手成功,你一樣無法走出這裡。”
“那又如何。”司纓笑得異常好看。“我本就是要找他報仇,如今用我一條命就能大仇得報,有何不可?”
“可你就沒想過淮王府上下嗎?”左刑故意咬字道,“郡主。”
司纓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湧起凜冽的殺氣:“你在威脅我?”
左刑道:“不敢。但如果能讓血領主就此收手,我也不介意。”
司纓冷笑:“那你不妨試試。”
聲音未落,隻見司纓眸底的紫色光芒大盛。
小不點對她不錯,司纓說什麼也不願意連累對方。
哪怕拼上她的性命。
司纓登時起了殺心。
隻見中了她瞳術之人,眼神逐漸變得空洞無神,如同失去了靈魂一般,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随着司纓的意志行動起來。
彭謹安意志薄弱,已然一副完全受控的狀态。平時連隻雞都不敢殺的他,此時卻主動拿起一把刀,朝他身邊的護衛砍過去。
那護衛身中一刀,也跟着要拔刀朝彭謹安砍過去,隻是精刀要落下時,又似乎有什麼影響到他,護衛抱着疼痛欲裂的頭,忽然猶豫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腦海裡激烈交鋒或拉扯着。
不止是他們,其他人都受影響,紛紛伸手摸向系在腰間的兵刃。
就連左刑,都受到了幹擾,意識逐漸模糊。他努力想要保持清醒,那股強大的力量卻不斷侵蝕着他的心智,讓他生起難以抗拒的疲憊和無力感。
“不好!”賀拔元驚呼,“大家快閉上眼睛!”
左刑猛地打了一個激靈,茫然的雙眸慢慢變得清明起來。他見原本該指向司纓方向的玄鐵劍這會兒忽然指向自己的下屬,心中蓦然一驚,連忙束劍後退一步。
至于其他人也紛紛反應過來,在賀拔元的提醒下,急忙閉上眼睛,試圖擺脫那股神秘力量的影響。
唯有已經被完全控制的彭謹安,面目猙獰,手裡還握着一把刀,瘋狂地攻擊着周圍的人,口中不斷發出陣陣撕裂的怒吼。在他眼裡,那些人變成了無數個血羅刹,可惡至極。
他隻有殺了她,自己才能有一條生路。
所以,殺殺殺!
左刑擔心彭謹安再這樣下去,早晚會傷人傷己,幹脆出手将其打暈。
但是司纓的瞳術,哪是這麼簡單就能解的。
隻見她輕輕吹響一段口哨,閉上眼睛的衆人,臉上再次露出痛苦之色。他們身體微微顫抖着,似是還陷在理智與瘋狂的掙紮之中。
而那些意志力稍弱之人,很快便再次不由自主地緩緩擡起手中的刀刃,似乎有一股無形卻強大的力量在悄然操控着他們。
左刑連忙關閉五識,試圖抵禦司纓瞳術的侵襲。
說時遲,那時快,司纓忽然從賀拔元的身旁越過。
她随手搶過一名護衛手中的精刀,一刀砍在左刑的肩膀上。
左刑似有所感,連忙一閃,但鋒利的刀鋒還是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口子。
不傷筋動骨,看起來卻異常吓人,鮮血很快就沿着他的手指滴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