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她!——拿起你的劍,快點殺了她!——”
“殺死這個妖女,替徐陸兩家那些死去的人報仇!替你小舅舅報仇!”
徐建山見他猶豫,忍不住再三出聲催促。
陸離簡直要瘋了,一劍斬掉所有的聲音:“外公,你别再說了!許多事你根本就不知道!”
關于父親的事,他又不好說什麼,特别是當着這麼多外人的面。
見他還敢吼自己,徐建山氣得頭頂都冒煙兒:“我看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竅!既然你舍不得下手,那就我來!”
徐建山對陸離失望透頂,說罷就咬牙一劍朝司纓刺過去。
陸離未曾想到他會突然出手,一時來不及阻止,徐建山就已經從自己的身旁滑過去。
但是全盛時期的徐建山都不是司纓的對手,何況他現在身受重傷,司纓連劍都未出,隻是擡袖打出一掌,徐建山就連人帶劍被她淩厲的掌風給震飛出去,又連吐了幾口鮮血。
司纓身形一閃,手中的長劍猶如靈蛇出洞,對準徐建山,準備将其一劍封喉。
陸離大驚,手腕一轉,便揮劍迎過去。
“纓纓,他是我外公,你就不能放過他嗎?”
聞言,司纓出劍的速度愈來愈快,她邊打邊冷聲道:“當年他們屠山之時,又可曾想過放過我的族人?”
最近陸離的武功雖然精進了不少,可仍然不是司纓的對手,司纓這幾劍砍下來,他接得甚是吃力,更别說主動出擊。
不過就算可以,陸離也不舍得那樣做。
是以,他盡管躲得狼狽,但仍是堅持隻守不攻。
當然,還能勉強支撐,也是因為司纓不想傷他。
“當年之事,我知道我沒資格說什麼,但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網開一面嗎?”陸離試着說服她,雖然覺得可能沒有用,但他還是想垂死掙紮一下。
也許,也許司纓就同意了呢?
司纓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諷道:“笑話,你怎麼不讓他網開一面,方才口口聲聲讓你殺我的人可是他。”
知曉她說的是實情,陸離内心也因自己方才的求情而臊得慌,可是他外公向來極為固執,誰勸也沒用,恰是因為他外公這種性格,才緻使他外公與他母親在這十多年間的關系極度惡劣。父女間的關系,他外公都可以不在乎,更别提他這個外孫了。
陸離隻求,司纓不要讓一切都無法挽回。
可是司纓卻仿若充耳不聞,仍舊對着徐建山一個勁地猛刺。陸離瞧得心驚膽戰,好幾次都是竭盡全力,才勉勉強強将司纓揮過來的劍招招架住。
但是再這樣下去,他明白自己很快便會抵擋不住。
可這想法才在腦海中轉了一圈,司纓的劍尖就已然在徐建山的身上劃開一個血洞。
無力癱坐在地上的徐建山悶哼一聲,他眉頭蹙緊,臉色極為慘白,仿佛下一刻随時都會斷氣。
“纓纓——”陸離登時急了,“你真的想好了嗎?你這一劍若是刺下去,我們就再也回不去了!”
什麼狗屁正邪不兩立,什麼狗屁恩怨情仇,陸離此刻滿腦子唯有司纓。他不想兩人最後隻剩下無盡的對立、難解的仇怨以及無法消弭的隔閡。
司纓身子一僵,揮出去的那一劍忽然間說什麼也刺不下去。
陸離見此情形,喜不自禁,深知她心裡是有自己的,也是舍不得自己。
“纓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惜陸離還沒高興完,司纓蓦然手腕一轉,劍尖再度指向徐建山喉口的位置。
這一劍要是刺中,必定會在徐建山的喉嚨劃開一個血窟窿。
陸離心髒瞬間緊縮,想也不想就撲過去,擋在徐建山的面前。
司纓被吓了一大跳,連忙将劍鋒錯開。
“你不要命了!”
一想到自己方才收劍若是晚上僅僅一寸,此刻死在自己劍下的就會是陸離,那種猶如肝膽俱裂般的恐懼即刻便蔓延至司纓的整個身軀。
陸離臉色有些發白,喘息不已:“我知道你不會殺我的。”
司纓瞪着他,眼神開始變得複雜起來。
他笃定自己不會殺他,那徐建山呢?
他以為這樣,就能救得了他們所有人?
司纓心中惱火,再度舉起手中的劍。
“讓開!”
陸離自然是不可能讓開的,甚至護得更嚴實:“纓纓……”
司纓打斷他:“讓開!不然我連你也一塊殺!”
徐建山努力睜開眼睛,似乎很高興地朝血羅刹冷哼一聲,然後對陸離說道:“你讓開,我看她敢不敢殺我。”
這句話極大刺激到司纓,一道絢麗的劍光劃過,直向徐建山腦門的方向逼去。
她這一招出得又快又準又狠,角度十分刁鑽,又出其不意,可以完美避開陸離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可惜她忘了,她曾指導過陸離的劍法。
而且她快,陸離的速度也不慢。
當司纓回過神,劍尖已經刺入陸離的身體裡面,紅色的鮮血迅速将他胸前的衣裳染透。
美目一下子變得血紅起來,司纓死死地盯着陸離胸前的傷口,語無倫次道:“你為什麼要替他擋這一劍,為什麼……”
“纓纓……”陸離一開口,嘴角就溢出血來,但他似乎一點都不在乎,隻是淡定地将湧至喉口的鮮血又一口咽下去,然後對司纓說,“……這樣可以了嗎?這一劍,就算我代我外公受的。”
司纓的手微微握緊成拳,聲音幾近扭曲道:“他是他,你是你。你以為這樣做,我就不敢殺了你嗎?”
徐建山微微錯愕,爾後又生氣地吼道:“老夫不用你代!”
接着,他轉頭沖血羅刹罵道:“妖女,你想殺便殺,不用再廢什麼話!”
“不行!你要是想殺他們,就先殺我吧。”陸離不顧鋒利的劍鋒會劃破自己的手掌,情急之下,直接用雙手握住還刺在胸口的長劍。
司纓目瞪欲裂:“你别以為我不敢!”
陸離定定地看着她,态度依舊堅持:“那你就殺了我吧。”
司纓幹脆如他所願,直接又将劍尖送進去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