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霖秋他們找到許萬安時,對方正不斷蜷縮在角落發抖,嘴裡似乎還在念叨什麼。
他任由言先生如何安撫,卻始終不得平靜。
耳房後的溪流聲環繞四周,與青年的哭泣聲混合交融,蕭霖秋俯身拉開許萬安掩目的手,拿出手帕替對方拭淚,蕭霖秋壓低聲音說:“許萬安,你應該知道為何那些傀儡會來尋你吧。”
“我知道你沒瘋,但我現在必須知道,當初白下究竟發生了什麼。”蕭霖秋幾乎是懇切地乞求道。
坐在地上的人眼眶微紅,他緩緩擡頭與蕭霖秋對視,眼裡是掩藏不住的惶恐。
二人就此沉默良久,眨眼睛,許萬安似是瘋癫般笑起來,尖銳的嬉笑聲裹挾着啜泣,仿佛是個無藥可救之人的最後控訴。
在場的三人皆欲言又止地看向對方,神色擔憂。
等許萬安消停後,他淡漠地凝視着蕭霖秋,沒有說一句話。
蕭霖秋明白對方還沒有做好告知真相的準備,于是他站起身,意味深長地說:“參加白下戰役的兵,不止慕氏的人,其中就有布衣百姓,但現在他們都成為了敵人的棋子......慕哥也是。”
“還有幾日,我哥也要被斬首了,如果你想清楚了,明日我會帶你離開。”
蕭霖秋說完,作勢離去。
但他又被言先生攔下詢問蕭年的情況,他隻是粗略地回答幾句後,對方緘默不久,突然開口說:“畢聞青,在幾日前來找過我。”
聞言,蕭霖秋忙不疊轉身看向對方,“他......不是死了嗎?”
言先生不答,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條遞給對方,“去這裡找他,他的目的是希望我加入他們讨伐......”
言先生未說完的話,蕭霖秋已經明了。
畢聞青曾是蕭年的同窗,更是皇室的太子,但後來畢聞青因外出遇險,葬身郊外,而先皇亦病死榻上,這才有後來的七皇子——畢錦川繼位新帝。
事不宜遲,蕭霖秋和着明憶鴻的銀光一道離去。
紙條上寫的位置在長嶽,是曾經的舊都。
長嶽附近的山黛雖稀少,但在皚皚下顯得妩媚動人。蕭霖秋少有來過長嶽,因為在他哥升遷前,他都是和母親呆在故鄉儋州生活。
現在他回到這片土地上,雖沒有父親形容過的那般輝煌,卻也算是個宜人水鄉。
畢聞青并非是在長嶽城内,越過長嶽的東側,橫跨護城河,便能依稀見得數個駐紮帳篷彙聚于此。
“就是那裡了!”蕭霖秋指道。
明憶鴻聞言,迅速帶着蕭霖秋降落在附近。
粗略看這營帳附近操練的軍隊,氣勢可吞山河,這似乎的戰争即将觸發的前兆。
“你們是何人?”聲音出現的同時,一把鐵劍迅速對準二人。
見狀,蕭霖秋沒有先辯解自己的身份,而是用力拉住即将要出手粉碎劍鋒的明憶鴻。
他将明憶鴻拉到身後後,禮貌地颔首說:“我是建德蕭氏的蕭澈,我們此行前來是拜訪玉綏王的。”
拿劍的士兵沒有動作,他反而皺眉說:“我們這哪有什麼玉綏王,你們是畢錦川派來的細作吧!”
“诶——我們不是......”
蕭霖秋還未說完,就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我認得他,松清,把劍放下。”
蕭霖秋聞聲望去,一個眉目淩厲的男人正向他們走來,來者恰好是畢聞青,不過對方的步伐似乎有些奇怪。
畢聞青雖是蕭年的同窗,但因為其常年呆在宮中的原因,蕭霖秋與其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所有現在蕭霖秋難免會有些拘謹。
“你們先跟我來吧。”畢聞青沖他們擺手,示意蕭霖秋二人一同前往營帳。
待二人落座,茶盞俸上後,畢聞青才緩緩開口:“當初郊外遇險時,我砍斷了自己的腿,才得以死裡逃生的。”
畢聞青看着自己的右腿,又說:“現在我能勉強用假肢行動,但對于接下來的戰事來說,還是太吃力了。”
“什麼戰事?難道你們要謀......”蕭霖秋欲言又止,可畢聞青卻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個瘋子既然能不惜一切代價奪走我的一切,那我也能不擇手段地拿回來,不是嗎?”畢聞青笑道,他看向蕭霖秋,問:“是言澤讓你們來找我的吧?”
蕭霖秋點頭,“我們現在正追查白下一事,還有常青山内的屍棺的現象。”
“屍棺?”畢聞青嗤笑出聲,“這兩件事,無論如何都跟畢錦川脫不了幹系吧?”
“是的。”蕭霖秋接着說:“并且那些屍棺中的騎兵,都被國師動過手腳,就像傀儡一樣。”
畢聞青沉下臉,淡淡說:“你知道他當初為何要置我于死地嗎?”
蕭霖秋搖頭。
“因為畢錦川的妒忌心。”畢聞青娓娓道來,“自幼時 ,一位青樓女子同父皇生下了畢錦川,此後畢錦川日夜磨練自己的學識、棋藝,他隻為了奪得父皇的寵愛,但他忘了,他生來卑賤如奴仆,博眼球的手段更是卑劣無恥,這樣的人,父皇自然是不會看他一眼。而與其境遇相反的我,自然而然的成為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所以啊,他欲登帝位,必然是要先鏟除我的,不過老天有眼,讓我活下來了,至于和畢錦川的恩怨,将會在四日後有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