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度沉默。
“霍大人……?你怎麼窩在櫃子裡……?”
“……”
原來,三樓放燈具香爐的櫃子,正是霍彥先挑中的暗中監視藏身之所。
而阿婵昨日就到了禾陽縣主府,府中下人說縣主去外地出診了,明日才會回來。她便住在成賢客棧等待,結果無意中聽到客棧來了個道士,在跟掌櫃的部署夜裡捉鼠妖的事。
本來這不關阿婵的事,但她聽到那道士言語中要将鼠妖趕盡殺絕,覺得有點過分。
一般正經道士捉妖,也不至于一上來就要讓妖物直接灰飛煙滅,她好奇這是有多大的仇怨,反正閑來無事,便半夜過來瞧瞧。
剛才她見這倉鼠上了三樓,以為它要作亂,便催動符箓讓倉鼠自亂陣腳,倉鼠受到驚吓,鑽進櫃子裡,阿婵閃電出手,結果沒想到竟然抓到了霍彥先。
準确地說,是一個黑虎掏心,正中霍彥先的胸.前。
硬硬的,很結實……阿婵甚至為了确認手感又摸了兩下……
“???”霍彥先的大腦一瞬空白。
“咳咳……”阿婵反應過來,觸電般縮回手,手忙腳亂地撓撓頭,“不好意思啊霍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霍彥先:“……”
藏在櫃中的霍彥先看到阿婵,先是一臉莫名其妙,待意識到阿婵的手放在哪裡,他耳根瞬間紅透,正想質問阿婵這是在搞什麼,結果那倉鼠趁他倆不注意,瘋狂逃竄。
兩人扒着三樓廊道欄杆往下看去,倉鼠沿廊柱爬到二樓的一個房間前,“滋溜”一下,便化成片狀從門縫裡鑽了進去。
霍彥先雖不知道房客具體身份,但有事先跟客棧掌櫃了解過,知道裡面住的是一位女客。
下一刻,卻聽到房間裡傳來一聲“啊啊啊——有老鼠!”的慘叫。
這聲音是男人發出的!
然後就聽見房中傳來叮了咣當一通亂響,随即傳來一句“啊啊啊——你是誰!”
這是一聲女子的尖叫!
“不好!”
“不好!”
阿婵和霍彥先同時心中暗道。
來不及走樓梯了!
阿婵和霍彥先從三樓直接飛身下到了二樓,剛沖到那間房門前,那隻倉鼠竟突然從打開的房間中飛出,沖霍彥先劈頭蓋臉直撲過來。
霍彥先當機立斷,用外袍兜頭将倉鼠直接卷進自己的衣角,将其結結實實罩住。阿婵“啪”地一下将一張黃紙符箓貼在包住倉鼠的衣料上,自己沖進房間。
隻見房中一個彪形大漢從衣櫃中滾出來,阿婵沖上去将正在尖叫的女子護在身後,打得那彪形大漢嗚嗷亂叫,抱頭鼠竄。
房間裡似隻騷亂了一瞬,等到霍彥先安排外面角落裡湧出的便衣侍衛保護公主安全、維持客棧秩序之後,他抱着胡亂顧湧的一團外袍進去接應阿婵,房間裡已經安靜如雞。
隻見阿婵坐在茶桌前,一隻腳踩着一個被山蜘蛛絲五花大綁的彪形大漢,抱頭如鼠縮。
而霍彥先懷中的外袍此刻終于被咬爛,從裡面奮力顧湧出一顆小腦袋。
霍彥先一時分不清,到底是自己懷裡的這個更像倉鼠,還是阿婵腳底下的那個更像倉鼠。
旁邊靠牆角的位置,站着一個花容失色的女子,眼神迷茫,似從睡夢中驚醒,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房間一角衣櫃櫃門大敞,裡面的衣服散落一地。
霍彥先:“……”
他預料到阿婵能一個人應付這個場景,但阿婵這姿勢,倒像她才是那個入室搶劫的女土匪。
阿婵看着一團倉鼠在霍彥先的外袍裡胡亂顧湧,眉毛一挑:“霍大人你這架勢很是專業啊,給我留點活路吧,以後别把我捉妖的活兒都給搶了呀。”
霍彥先一頭黑線。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啊——”
阿婵腳下一用力,那彪形大漢立刻瑟瑟發.抖地求饒,鼻青臉腫的樣子,看得霍彥先撇了撇嘴。
從阿婵沖進房間,到他進去,不過片刻的事,能把一個男的打成這樣,手速不容小觑。
“你是什麼人,她剛才說她不認識你,那你為什麼半夜三更在人家陌生女子的房間裡?”阿婵問。
“小人,小人是來求藥的……”大漢抱頭躬身,虛聲說道。
阿婵腳下發狠一壓,“還不老實!”
“等一下……”
旁邊花容失色的女子終于緩過來,理了一下鬓發衣衫,仔細辨認那男子,說道:“原來是你,我不是說過沒有藥了,你晚些再來問診嗎?”
阿婵的視線在一男一女間來回逡巡,最後定在了女子身上:“你是說,他真是來求藥的?”
女子便解釋說,自己是大夫,每月會有幾天住在這間客棧,白日客棧在一樓專門給她一間雅間,讓很多周圍縣城的百姓前來問診,晚間便住在樓上。
對于這男子,她有印象,前幾天來找過她,但她剛好沒有藥了,便讓那男子晚些再來,豈料這男子竟不知何時,溜進了自己的房間,半夜躲在衣櫃之中。
更沒有料到,堂堂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怕鼠怕成那個樣子。
阿婵從霍彥先懷中拎過倉鼠,在那男子眼前晃悠,男子雙眼緊閉,仿佛倉鼠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隻見那紫灰倉鼠蹬着四隻小短腿,在空中亂刨,一道尖細的聲音自倉鼠喉嚨發出--
“放開我!”
它會說人話???
所有人愣住,除了阿婵。
随後,蜷縮在地上的男人發出慘烈的嚎叫,阿婵皺眉,看他如山一般的身軀劇烈顫.抖起來,仿佛随時要崩塌……
“啊啊啊啊,娘咧,老鼠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