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食盒備好,天色已然漸暗。
早間瑛娘打外城買來的豬肉饅頭和羊肉炊餅還能吃上一頓,雲氏也不欲開火再做,索性就着餘火将饅頭和炊餅蒸熱,燒了幾碗蛋湯便作一餐食。
吃過晚食章文德還未來,瑛娘便取了攢盒跑上一趟,正好與章文德問問商隊于府城除了鮮果外還有哪些供貨。
漱墨坊中章文德正忙着盤點今日營收。
瑛娘給的二十方藥墨雖說不多,但此前幾家有意高價購買,今日一得信兒便奔赴而來,不成想一人傳十人,哄搶之餘,連帶着“苦禅墨”也售出三百來方。
也就瑛娘來,章文德才得空擦了擦額角已然幹結的汗漬,見她手頭抱着兩隻食盒,登時笑呵呵迎出門來。
攢盒看着便覺大氣,再看内裡更是不得了。
“這食盒若賣怕是得賣上好幾十兩吧?”
瑛娘淡然一笑,倒是實話與章文德說了打算,“這攢盒二十兩一套,若城中富戶吃着小食覺得味道不錯,作禮也算體面,自可去瓷器鋪子買了來叫我娘和妹妹按盒子定做小食,食鋪隻收小食的錢,一套做來隻需六兩銀。”
一聽售價六兩,章文德着實一驚。
這食盒中小食樣式雖多,但每種都屬少量,他還當這一盒做來應也不超過一兩銀,不成想這回瑛娘卻是打定了主意要盈收。
不過如此也好。
畢竟這府城權貴不缺錢花,城中富商賺錢亦不會管買主是誰,該賺多少都是依他們自己所想,總不能一介小娘子來操心尋常百姓吃不吃得起、穿不穿得好吧?
“瑛娘若要賣高價,不如與這食盒雅稱?這城頭的權貴富戶都講究這個。”
“雅稱自是有的,就叫九色攢盒。”
“九色攢盒……确是不錯!這回又叫我與公子吃了瑛娘便宜了,這食盒貴,待公子吃完小食我再洗淨送回與你。”
瑛娘沒拒絕,隻道下回還有新鮮兒也用這兩套盒子與他們送來。
章文德樂得直笑,又聽瑛娘提及城中貨行。
“此前自家吃的山茶油與紅糖、白糖都是打章叔前頭管着的雜貨鋪子買得,二月裡食鋪開張,需用山茶油倍增,卻不好再時時往來,若府城城頭也有秦家貨行才是便利。”
“府城的貨行非是秦家的。公子根基尚淺,老爺實在不好往城頭打算。這樣,你且與我說說每日需用,或是估算一下每月合計用量,我與商隊打個招呼,叫他們着人與你送來。”
山茶油本就是商隊自别處運來的貨物,府城貨行也由秦家商隊供應,所與價格自比直接從秦家購得的高,瑛娘又不是外人,自然不怕費事,能省則省。
瑛娘估算了用量,直言道:“每月需用約摸十五壇,這量商隊可還供得起?若是方便,便請章叔與商隊拖個信兒,叫他們幫忙送來今年整年的用量。此外我還需二十壇做别的營生,因而整年的量需得兩百壇才夠。”
章文德又是一驚,“一日半壇?!”
“是。食盒中一味炸奶塊便是每日鮮油、鮮乳煎炸制得,用過的油不好再用來做吃食,第二日自然得換一鍋新油才好。”
“難怪這食盒你要收取六兩銀!”
鮮乳和山茶油都不是尋常食材,這小食重油,多賣一些倒也說得過去。
況且其他幾樣瞧着也多是江米做的,全然獨一門兒的買賣,算來六兩還真是瑛娘才能給出的實惠價。
瑛娘知他誤會了定價,笑着多解釋了一句:“食盒的價與平日所售定價卻是不同。”
“都定好價了?”
“江米做的三味糍糕,紅棗、紅糖的作二十文一份,胡麻的三十文一份,兩味肉脯最費功夫,一份便賣五十文,至于這炸奶塊,因為食材金貴,定價一百六十八文一份。至于其他幾樣,目前沒有每日售賣的打算。”
“價這般低?”
瑛娘盈盈一笑,卻不好說這般定價已能掙得許多。
“這些小食做來費力,每日售賣份額都有定數,想來也不夠賣。若價再定高些,怕是隻會叫人更為不滿。”
章文德深有同感,不禁點頭認同:“确是如此!”
知曉瑛娘能掙錢章文德便不再多言,隻道明日便拖信兒與商隊,好叫他們近幾日便着人将山茶油送來。
但再提價格,章文德卻如何也隻肯收瑛娘五十兩銀,還道:“二百壇聽着雖多,于商隊而言卻算不得什麼,五十兩足矣。”
推脫往來也不好看,瑛娘默默承情,隻與章文德謝過便算。
“我還需用些紅糖、白糖,也請章叔拖信,請商隊再送三十兩份額的紅糖,二十兩的白糖。”
“成,我一并拖信兒叫他們送來。今日天色不早,你且趕緊回家去。我也得拾掇拾掇回府上,稍後該得宵禁了。”
華林門每日亥時落閘,眼下已近戌時四刻,漱墨坊還有些事亟待處理,章文德不好再做耽擱,瑛娘自然辭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