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李廷被下獄前夜,卓家單方面解除婚約,卓玉成似乎生怕同她沾上關系,再也不曾出現。
再後來,卓玉成在升任詹事府府丞後迎娶了兵部尚書嫡女方梓筱,且成婚至今不曾納妾,夫妻舉案齊眉,感情羨煞旁人。
錦盒上的手指頓了一下,很快收了回來,雲裳垂眸,淡聲道:“那又如何?不過是少時情誼和不作數的玩笑,何況我早已不是李沅芷,見面也是不識,經年舊事,莫要再提。”
“是。”畫月觀其神色平淡,料想二小姐已經放下,也不再多勸,陪着聊了些許瑣碎雜事後才離去。
春杏立時端了正飄熱氣的藥湯進來,喝了幾日的藥,這是最後一服,雲裳苦着一張臉,擰着眉頭一飲而盡。
放下瓷碗後,她接過春杏遞上的帕子擦淨嘴角藥漬,吩咐道,“把錦盒收好,陪我去玲珑軒買些胭脂水粉。”
玲珑軒的胭脂水粉是京中一絕,向來為貴女所喜,每到上新貨的時日,寶馬香車就塞滿東市整條街。
雲裳特地錯開高峰,因此玲珑軒裡的人不算多,一樓售賣胭脂水粉,二樓則是胭脂盒、粉盒、香盒等精緻器物。
“喂!把你手裡的珍珠霜給我。”
天子腳下還有如此不講道理的人?雲裳好奇地循聲望去,似乎是有兩位姑娘因着最後一盒珍珠霜花落誰家吵嚷起來了。
左邊個子略高些的那位,鬓聳堪觀,環佩叮當,身後跟着幾個小丫鬟,氣勢迫人。
右邊那位幾乎快被說哭的姑娘杏臉柳眉,目剪秋水,唇奪夏櫻,嬌憨可愛,隻是她似乎是一人來的,身旁并無丫鬟跟随,服飾也不甚華麗。
可雲裳卻一眼看見她腰間系的那塊玉佩,看似不起眼,實則價值連城,更重要的是,這塊玉佩與汝陰王腰間所挂玉佩幾乎一模一樣。
她心中立刻有了定論,這姑娘應該就是當朝六公主,褚霁的胞妹褚瑤。
“這珍珠霜分明是我先看上的,憑什麼讓給你?你是哪家的姑娘,好不講理!”褚瑤氣得夠嗆,她不過是求了母妃得以偷溜出宮玩玩,哪想到會碰上這樣蠻不講理的人。
“這可是玲珑軒的新貨,隻剩這最後一盒了,今日你不讓也得讓!”謝歆珠不屑,眼前這姑娘瞧起來不像是什麼大家閨秀,京中哪有貴女出門買胭脂連個随侍的丫鬟都沒有的,性格也像個軟包子,看着就好欺負,要不然她也不會開這個口。
“你!”褚瑤自小長在深宮裡,母妃得寵,父皇視其如掌中寶,兄長權傾朝野,何曾淪落到要同人口舌之争搶奪胭脂的境地,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你什麼你!你可知我家姑娘是誰?鴻胪寺謝家嫡女,識相的就把手裡的珍珠霜拿出來,否則我家姑娘就叫這玲珑軒的掌櫃再也不準你來!”狗仗人勢,連同身邊的丫鬟說話都大聲起來。
這個鴻胪寺謝家,雲裳倒是熟悉。
鴻胪寺卿謝伯山是春坊的常客,為人風流,府中姬妾無數,可謝家卻無男丁,隻有七個女兒。即便如此,謝家依舊能長盛不衰,靠的就是将這些女兒嫁入各大權貴府中,靠着姻親關系為謝家保駕護航。
例如和謝歆珠一母同胞的謝家嫡長女謝歆然年輕貌美,自入宮後盛寵不衰,前些日子剛封榮嫔,有這樣的關系在宮裡,也不怪謝歆珠如此嚣張。
褚瑤死死抱着那盒珍珠霜不撒手,謝歆珠沒料到這丫頭竟如此不給謝家面子,氣急敗壞,欲伸手推搡。
眼看肢體沖突一觸即發,雲裳歎了口氣,機會到眼前不抓住就是傻瓜,她果斷開口,“兩位姑娘且慢......”
謝歆珠停下動作,翻着眼皮掃了雲裳一眼,見其身上的裙裳頭面皆是瓊枝閣的新款,這才耐着性子問:“你又是哪家的,做什麼來多管閑事?”
雲裳臉上系着面紗,看不清模樣,但氣質出衆,讓人不由得心生好感,“我是哪家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兩位姑娘為了區區一盒珍珠霜大打出手卻是不值。”
“胡說什麼?”謝歆珠反駁,“你可知這珍珠霜是用上等珍珠粉和天然草本精華調和而成,日日塗抹面部即可滋養皮膚,淡化紋路,長年累月,肌膚便可如珍珠般潤澤透亮。”
“這珍珠霜的确是珍品。”雲裳并沒有否定謝歆珠的話,反而不徐不疾地說:“但玲珑軒這季推出的新品卻不止有珍珠霜,還有一樣與之有同樣的效果,卻名不見傳。”
“是什麼?”褚瑤好奇地問,若真有一樣功效的産品,她倒也不是非要争這珍珠霜不可,就連一旁的謝歆珠也禁不住豎起耳朵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