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順手拿起旁邊櫃子裡的一個瓷白色的粉盒,旋開盒蓋,露出裡面細膩又瑩透的白色粉末,在陽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澤,“這是玉容散,是用珍珠粉、決明子和雪梅等多種珍稀材料細磨而成,每日潔面後用其輕拍面部,亦能淡化細紋,提亮膚色,使肌膚如玉般細膩光滑。”
“當真如此?”謝歆珠意動,她本不信,可看到女子纖細如玉雕般的手指和那一抹皓腕,便是她的長姐也不見得保養如此得宜,此人說的話應有幾分可信。
“我與兩位姑娘素不相識,自然沒必要行騙。”雲裳沖着褚瑤柔柔一笑,“這位姑娘年紀尚輕,用珍珠霜還為時過早,不如試試玉容散,效果興許會更好。”
謝歆珠冷哼了聲,“我倆差不多年歲,這珍珠霜想來也不适合我,罷了,這玉容散就給你吧。”說罷,讓侍女買上幾盒玉容散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待謝歆珠離開後,褚瑤睜着亮亮的眼睛看着雲裳,“多謝姑娘解圍,我嘴笨,若不是姑娘出聲,今日恐怕得闖禍了,我娘親知道了肯定得揍我。”
雲裳笑着眨眨眼睛,“我雖是替你解圍,但方才的話并非胡說,玉容散的确更适合你,這珍珠霜倒是可以拿回去送給你娘親,好讓她放你一馬。”
“不知姐姐是哪家的,阿瑤見了姐姐格外親近,若也是京中人氏,往後也可多走動走動。”褚瑤是個天真爛漫的性子,當下歡喜道。
雲裳斂下眼眸,長睫輕輕顫動,“我名為雲裳,不過是春坊裡的舞姬,身份有别,當不得姑娘這聲姐姐,今日相遇已是有幸,雲裳先告退了。”說罷,轉身離開。
“雲裳姐姐!”沒走兩步,就聽褚瑤喊道,她腳步停頓,沒有回頭。
褚瑤快步上前,“姐姐既在春坊,改日我便喬裝打扮一番去找姐姐喝茶聽曲,如何?”
雲裳無奈,“姑娘瞧着出身高門,若真是女扮男裝到春坊裡來,隻怕又要被你娘親教訓了。”
這點小問題并沒有澆滅褚瑤的熱情,她舉起一根手指擺了擺,湊近雲裳的耳邊,小聲道:“我阿兄近來常往春坊去,我本就好奇是什麼樣的姑娘絆住了我阿兄,到時我便求阿兄帶我同行,阿兄疼我,必然會答應。”
“那雲裳就在春坊恭候姑娘光臨。”雲裳眼露擔憂,但終是一笑,燦然道。
兩人歡喜拜别,各自離去。
上了馬車後,雲裳垂下眼眸不語。
在雲裳身邊伺候有一段時日,春杏深知主子并不是愛多管閑事的性子,忍不住好奇地問:“姑娘方才為何要開口?對面那位可是謝家嫡女,輕易得罪不起的。”
雲裳冷笑道:“不過是個三品官罷了,謝家門第再高,能高得過皇家?”
春杏驚訝地捂嘴,壓低聲音,“姑娘的意思是,方才那位是宮裡的主子?”
雲裳颔首不語,春杏也識趣地不再多問,貴人們的事她不懂,但隻要相信姑娘自有打算就是了。
兩人回到春坊已是上燈之時,雲裳站在屋門口便本能地覺得不對勁,屋門虛掩着,不注意看是看不出那道細小的縫隙,可春杏怎麼可能犯這樣的錯誤?
如果不是春杏的疏忽,那就是有人進了她的屋子。
雲裳挑眉,伸手一推,眼前的一幕叫春杏白了臉色。
方才瓊枝閣送來的裙裳胡亂地疊在盒子裡,金貴的布料被壓得皺皺巴巴的,就連她珍藏許久的那柄螺钿紫檀的五弦琵琶也叫人摔在了地上。
“姑娘!這......”
“慌什麼?”雲裳快速掃了身後的小丫頭一眼,立刻叫她止了聲,“該慌的是做這事的人。”
“喲!雲裳妹妹回來了,做什麼站在門外不進去?”綠柳搖着扇子走近,往屋裡看了一眼,捂住嘴笑起來,“哎呀,這是那個沒心肝的小賤蹄子做的,真是好大的膽子,也不怕我們未來的汝陰王妃怪罪......”
雲裳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你不要命了?堂堂汝陰王也是你能編排的?”
綠柳刻薄上了頭,一時間竟忘了禍從口出,幸災樂禍的神色慢慢染白,隻拿一雙美目瞪着雲裳,輕易不敢再多舌。
兩人的聲音吸引了不少姑娘圍過來,看到房間裡的狀況紛紛往後退了幾步,生怕被波及。
春杏心中惱火,怒:“是不是你弄壞了姑娘的裙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