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效率極高，虞夕閑都沒有等到次日，下午祂便離開了這裡，相對的又有侍女帶來了許多人類男性來到她的房間。

這些各個都是人類中臉算好的，身材也是一頂一的。

她甚至還在裡面看到了好幾個熟人。

看來惡魔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是她想多了嗎？

虞夕閑思量了下，在這些人裡選了兩個自己沒見過又順眼的新面孔。

在侍女退下後，虞夕閑指着其中一個，“你剝了水果喂我。”

又直接道：“我現在腿不太好，你就給我捏腿吧。”

被前一個指着的人半低下頭，“陛下，我家裡有受傷後不能行走的弟弟，我曾觀摩過仆人如何為他按摩，現在我來給您捏腿，您看行嗎？”

虞夕閑頓時眉毛一挑，“行啊。”

她本也隻是為了想辦法驗證自己的想法，無意為難這些家夥。

這人也像是真用心了，動作利落的撩開被子，與另一個磨磨蹭蹭不肯碰果盤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虞夕閑歪頭看他，“你叫什麼名字？”

半坐在床邊的貴族聞言擡起頭，在她與另一名貴族的注視下，原本英俊的五官像是融化了一般形成一個漩渦。

“你說，我叫什麼呢？”

“嘭！”是原本被安排喂食的貴族撞上桌子發出的聲音。

虞夕閑還沒說話，另一個準備給她喂水果的貴族已經逃出門外。

她向外看了眼，略帶挑釁，“這不是您同意了的嗎？”

惡魔并未停下手上的動作，反倒問她，“滿意你看到的嗎？”

随着祂這句話，貴族本就很高的身形變得更高，身體也逐漸從人類變成了黑色的影子。

無形的壓迫逐漸升騰，虞夕閑的身體與對方緊密相連，隐約也能感受到一些來自自己心髒的憤怒。

她立刻就能明晰出這不是自己的情緒，畢竟作為挑動者，她又怎麼會生氣呢？

她看着明明怒意都傳遞到她這裡來了卻還看起來穩穩當當的惡魔問她，“滿意你看到的嗎？”

虞夕閑當然不會告訴祂，而是坐起來，搭在那越來越往上的手，反客為主，“我隻是想弄清楚。”

惡魔氣笑一聲，“那你現在‘看’清楚了嗎？”

少女聞言歪過頭，似乎能通過惡魔沒有五官的面龐分辨祂的情緒似的，“我看到您有些沉不住氣。”

她等待着惡魔的反應，但是在惡魔說話之前，他臉上又浮現出了五官，脖頸處的青筋爆出，咬牙切齒地說：“是啊，我真是要多謝謝你。”

虞夕閑在驚訝中來不及思考已經伸手，擋住了貴族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刺向“自己”的匕首。

人的身體怎麼可能擋得住匕首的攻擊？

匕首的尖端穿透了她的手掌，變得更加敏銳的聽力甚至讓她聽見了自己就皮膚被穿透的聲音，然後大腦才像是意識到了一般，疼痛自掌心湧出。

某種力量被抽取的感覺出現，她茫然地感受，思緒一時間呈現出一大股空白。

明明隻是想要試探分明出惡魔的“占有”源自哪裡，是不是有自己想要的情感在其中，沒想到竟然要搭上自己了嗎？

來不及後悔，那名莫名保持理智的貴族七竅流出了黑色的血液，最終在一聲難受的嗚咽中要向前倒，又被一股力量推倒向床下。

虞夕閑無力看着一切，身體已經不再被自己掌控，眼前已經被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有什麼東西浸入了她的身體。

她好像聽見祂在冷笑，“原來是将時空當做囚籠，原來‘我’從沒逃走過。”

再次“眨眼”的時候，雖然面前依舊是一片漆黑，但虞夕閑仍能感覺的出來，自己已經換了一個地方。

還不等她分析個明白，代表她的光團便已經被一個更為龐大的存在給捕捉到了自己面前。

面前的黑乎乎的家夥發出了類似電視機壞掉的嗞嗞聲，但虞夕閑莫名能夠聽得明白。

祂在說：“奇怪，你身上有我的氣息？”

但祂雖然這麼“說”了，卻并不準備得到虞夕閑的回答，直接帶着她繼續行走。

虞夕閑一開始沒有機會回答，後面索性保持安靜，觀察下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過了沒有一會，虞夕閑就看見這片漆黑之中多了一個人類的影子。

那人類穿着和虞夕閑認知中的尼采國的服飾有些相似，但比尼采國家的服裝更為簡單，曲線也更柔和，沒有尼采這個國家特有的華麗而銳利的風格。

那人說自己是一個小小領地的領主，感謝黑影幫助他戰勝了殘暴的國王，但是現在，因為領地範圍内可用于耕種的土地不多，他們又陷入了新的危急。

也許是因為自己的骨血都已經是對方的一部分，虞夕閑感知到，黑影确實在思考可以用什麼辦法幫助他們。

一察覺到這樣的想法，虞夕閑不由挑了下自己現在已經沒有的眉毛。

她現在已經基本确定，下面那個人類是她的亦或者說是尼采王族的先祖，而包裹着她的黑影，應該就是她的惡魔。

她不清楚現在是回到過去了，還是她進入了某種地方或者回憶？

但這都不妨礙她看着惡魔與國王的交易驚歎，這個看似溫和實則殘忍的惡魔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天真，且可愛。

就算是她也能看得出來眼前這個人類的利用之心，但祂似乎對一切不知。

“您真的就這樣不收報酬的幫助他嗎？”

在疑似王族先祖的人離開之後，虞夕閑非常突兀的出聲詢問。

她本就不擔心無法與惡魔交流，剛才祂與王族先祖的交流也是用的尼采的語言。

惡魔因為她的突然出聲沉默了一下，然後問她，“你是誰？你的身上充滿了我的氣息，但你的靈魂卻不屬于我。”

虞夕閑也問祂，“那剛才的那個人類，他的靈魂也屬于您了嗎？”

“……”

“……”

他們似乎誰都不想回答另一個人的問題，因此陷入了沉默。

最終還是虞夕閑因為被人掌握着，主動解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您将我身體裡的一切都替換掉了。”

“是嗎？”惡魔似乎考量了一下她話語的真實性，仔仔細細地将她觀察了一遍，然後道，“你确實很可愛，在人類裡也是少數的單純幹淨的靈魂，我會這樣做似乎也情有可原。”

也許因為有着強大的力量，又也許是因為祂的本性如此，惡魔的話直白得可怕，令虞夕閑感覺自己自心裡就覺得自己開始熱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完全的确定了，眼前的惡魔正是她所牽挂的想要試探清楚的惡魔。

不過她還是穩住了自己，裝模作樣道：“可是據我所知，其實您更喜歡混亂、複雜、肮髒的靈魂。”

“以後的我是這樣說的？”祂也很疑惑，不過很快道，“我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