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說着,虞夕閑感覺有什麼拂過自己的全身。
虞夕閑穩了穩自己的心神,不斷說服自己這個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惡魔才勉強找回理智。
“那您知道,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嗎?”她的靈魂将雙手握在一起,擡起頭試圖看向将她全部包圍的惡魔。
“我知道。”
虞夕閑點了點頭,等待惡魔的回答。
她乖巧地“坐”在原地,盡管周圍都是漆黑一片,但也并不像是其他誤入進來的人類一般感到害怕。
她很信任祂,這是一種潛意識的行為。
惡魔很喜歡看她這樣,于是也沉默下來。
虞夕閑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惡魔的回答。
她還以為是自己離開了惡魔,結果又過了沒多久就有一個靈魂進入到了這裡。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的樣子,雙眼看起來與虞夕閑後世見到的那種利欲熏心的王族截然不同。
“我願意付出我的靈魂,求您能夠幫我救救我的女兒。”
男人似乎對惡魔的交易規則很清楚。
但惡魔并答應交易,而是說:“我不要你的靈魂,如果你願意用你所有财富交換,我倒是可以給你治愈她的魔法。”
因為惡魔想到了自己的藏寶庫,虞夕閑得以在人類看不到的地方看到一個巨大的“倉庫”。
這個“倉庫”與她認知中的人類的房子截然不同,裡面放着的是各種各樣的光球,而她隻有靠近過去才知道,光球裡面放的都是什麼。
人類弱小又好奇的靈魂一下子就被倉庫了的未知的神秘吸引,毫不猶豫的就鑽了進去。
對于虞夕閑的動作,惡魔隻是掃了一眼。
等到和剛才進來的人類的交易達成,祂才去自己的倉庫。
祂要将這隻被寶物迷失了神智的倉鼠給叫醒,不然她就會在不斷增長的貪婪之心中,被這裡的魔法同化成寶庫的一員。
但是真正等祂的意識靠近這裡的時候,祂突然發現,虞夕閑雖然對這些東西産生了人類會産生的好奇,但她卻并沒有産生想要擁有它們的貪婪。
所以盡管已經在這裡迷失了一小段時間,但虞夕閑的靈魂仍能保持着人類的樣子,甚至還有祂從魔法種族那裡交易來的有靈智的寶物在主動跟着她。
惡魔不着痕迹将想要跟着虞夕閑一起的獨角獸的眼淚等等東西送進寶庫的最深處,然後才出現在虞夕閑的身邊,問她:“你有什麼喜歡的嗎?”
虞夕閑搖了搖頭。
她都不認識這些東西,也用不上,沒必要找這個惡魔要。
當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虞夕閑心裡想着擡起頭,四處尋找屬于惡魔的黑影無果,隻好對着黑漆漆的地方又問了一遍,“您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嗎?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回答她的還是惡魔的一陣沉默。
但這一次,虞夕閑又追問了祂,“請問您能告訴我嗎?還是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又或者……”
她頓了頓,沒有将最後一句問出聲,而是道:“我真的很需要回去,我是在根據您說的未來的您的面前受傷後來到這裡的。雖然可能是我的自作多情,但祂也許正在擔心我,我想盡快回去。”
又是一陣沉默,随着時間的過去,虞夕閑也不禁覺得有些洩氣。
這個過去的惡魔雖然看起來比未來的惡魔溫和許多,但卻和對方有着同樣的壞毛病——
遇見不想告訴她的事情的時候,就會沉默,連敷衍都舍不得敷衍她,非得讓她知道,祂是不想說。
虞夕閑低頭露出了些埋怨的表情,知道自己現在也隻能等着,故意在埋怨之後露出可憐關心的表情。
未來在她身體裡的惡魔都不能讀心,現如今的過去的惡魔同樣如此。
祂隻能看到虞夕閑對自己的關心,而相較于未來的那部分,祂也更加的溫和,甚至能稱得上是溫柔。
于是在一段無聲的僵持過後,有什麼将她的臉給扶了起來,緊接着,她聽到了一聲長長的歎息,“回去有什麼好呢?”
這是有戲!
在惡魔的無奈中,虞夕閑的眼睛都亮了,“我不确定回去好不好,但我知道我是不屬于這裡的。我就知道您肯定知道辦法的!”
惡魔不忍心,還是帶着暗藏的高興戳破了她的喜悅,“但你恐怕确實是回不去的。雖說是以契約困住了我,但實際上将我困住的卻是所謂的真正的神。”
原本那些飄浮在半空中的光球像是被水流沖走一樣向着遠方消失,再之後,像是星辰一般的金色點點開始在黑漆漆的眼前出現。
這些金色的星辰用線條不斷組成畫面,形成一幅長長的卷軸。
虞夕閑起初以為這是像是神殿上的畫一樣講述了什麼,但是在仔細觀察了一番之後她發現,并不是如此。
至少她看不明白。
在一片疑惑當中,有“手”搭在了她的頭上,在惡魔的話語出現的同時,第一個圖案中出現了畫面。
“我們的世界很小,但卻誕生了太多的擁有強大的甚至超脫了世界應有的力量的魔法生物。在持續了數千年的生活中,我的同類們漸漸陷入沉睡、主動選擇消亡,亦或者是選擇離開這個世界,去往未知的、也許危險的新世界。”
“我是從人類的傳說與欲望中誕生的惡魔,與同樣從人類的傳說與信仰中誕生的神算是兄弟,同時,我們也是世界上最後的真正能夠稱之為完全由魔法組成,而不是能夠使用魔法的生物。”
“我與祂同樣生活在人類當中,靠着人類出生,自然也會回報人類。”
祂說到這裡,虞夕閑也從畫面裡看到了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性。
其中黑發紅眸的應該是惡魔,祂的樣子比現實裡她曾看到的拿到了鹿恩的身體與臉的樣子更加英俊,并且也沒有那股一直盛放在眼睛裡的陰沉,而是更加溫柔,帶着夜晚霧氣的清新。
與之相對比,作為神的那個存在雖然與惡魔有着同樣的臉,但卻更加富有朝氣,看似沉靜卻眼神銳利,充斥着雄雄的野心。
注意到虞夕閑一直在盯着自己與神站在平原高處的一幕,惡魔的故事突然停下。
祂問她:“你在看什麼?”
神的樣子高潔而神聖,就像是太陽,一直以來都很吸引人類的注意。
然而祂的人類卻說:“我在看您。在未來我從來不知道您真正的樣子,現在終于看到了。”
黑漆漆的環境中突然有一道道波紋出現,虞夕閑不知曉原因,還在說着,“您看起來比我想象中更英俊,也更溫柔。”
波紋出現的更加頻繁,遠遠看去像是被不斷觸動的水面,裡面的月亮就像是心,被不斷攪動。
虞夕閑也反應過來當着本人的面花癡有些不好,立刻正了正神色,“然後呢?我也想知道您的故事,這樣也好了解您,不光是未來我認識的那個,還有現在我面前的您。”
虞夕閑渾然不知自己難得發出一次直球。
事實上在她心裡,現在的惡魔與未來的是兩個存在,即使心髒與直覺都在告訴她,這是她所喜歡所依賴的惡魔,但虞夕閑的理智仍在幫她堅守自己的底線。
她知道自己的喜歡來源于哪裡,面對“外人”也會更加直接。
“讓我趕緊知道吧。”在惡魔的一陣沉默中,虞夕閑輕聲催促。
而惡魔,祂艱難的控制自己,避免黑色的浪潮淹沒人類的同時,繼續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