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死了的藤原可以不用在意,但作為活人的鶴相考慮的可就多了。
他按照常規的吃飯速度率先吃完午飯,把在他背後偷偷較量的亂險些噎得直翻白眼。
用完午飯後就望着藤原柳磨磨蹭蹭的咀嚼,用溫和堅定的目光打斷對方意圖放下筷子的舉動。
等她終于吃完午飯帶着近侍回天守閣,鶴相目送着她的身影離開,徹底望不見藤原的身影後,他才起身從包袱裡掏出來一尊被黑布蒙上的牌位。
“我想問一下平時在哪裡擺放靈位或是神位?”他向跟着自己的長谷部詢問。
對方略略皺起眉環顧四周看了一圈,帶着他走到了大廣間主位旁的床之間,“這裡是用來挂畫的地方,旁邊是放一些插花和香爐的中吊棚,您要放什麼東西?”
鶴相看着疑惑的長谷部笑眯眯地回答:“放藤原的牌位。”
哦,原來是放牌位啊……
長谷部壓切的臉一瞬間扭曲,他震驚的看着眼前這個大言不慚的少年。
“怎麼了?”
鶴相面色如常甚至還關切地看向長谷部詢問。
長谷部你要冷靜,冷靜。
這是主君期待了好久的人,冷靜,一定要冷靜。
“沒,沒什麼。”
鶴相摸不着頭腦的目送長谷部僵硬地走出大廣間,他轉身從包裹裡掏出來早就準備好的用具準備布置碑位。
中吊棚上整齊的擺放香爐瓜果和花燭,後面是他親手制作的木碑。
上好的烏木上金字俊秀如竹清雅靈秀,上書先淑藤原氏長女藤原柳之位。
三日月站在碑前正欣賞着字迹,聽到樟子門外傳來的腳步聲,他順勢一滑帶下去擺好的瓜果,香爐被他的衣袖絆倒。
鶴相剛剛趕走了第三波試圖拆了他立的牌位的刀劍們,一轉身就看到三日月倒下的身影。
“哈哈哈,老爺子我好像不小心跌倒了。”三日月仰面癱倒在榻榻米上看着對方。
“真是的,人死了就是要按照陰間的條律,就是大羅神仙來也得奉行。”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嘟囔一聲,走過去扶起了三日月又将滾落一地的水果撿起。
“幸好爐裡沒有點香也沒有香灰,不然您可就不能這樣輕飄飄的站起身了。”鶴相扶起倒下的香爐對三日月叮囑。
“嗯,沒辦法嘛。”
三日月笑眯眯地說着:“被後輩囑托過,可就不能偷懶了。”
鶴相苦惱地拿起茶杯為他倒了一杯熱茶,來自嶺南茶園的茶葉散發出絕妙的瓜果香氣。
“唔,好茶。”
三日月接過他遞來的茶水輕嗅一聲贊歎,在飲茶之前他率先問了鶴相一個問題。
“您能遠渡重洋來到這裡,想必主君對您很重要吧?”
“的确,藤原對我非常重要。”
鶴相直率地點頭望向天守閣敞開的窗戶,“師傅說身為道士應當匡扶正義降魔衛道,我在過往的十數年皆是如此。”
“但,我沒想到……”
三日月看向垂下頭的鶴相說道:“沒想到主君變成了怨鬼?”
“嗯。”
他仰頭将茶水一飲而盡,“身為道士我應該消除她的怨氣送她輪回。”
“作為……朋友我卻舍不得她就此離開。”鶴相說着停頓了片刻,似乎在斟酌他與藤原柳之間的關系。
“人死掉緣就散了,前世今生的緣都散了。但我不願,我不願意讓這一切都煙消雲散。”
剛剛成年的少年握緊掌中的茶杯低聲說着。
三日月那雙呈着兩輪彎月的眼眸定定的注視着心中憂慮苦澀的鶴相,他笑着拿起一旁的茶壺淡定地開口。
“在我們這裡有一句話,茶梗豎起來了會有好事發生呢。”
“瞧,這麼多茶葉呢。”
鶴相轉過頭看向遞過來的茶壺,聽着不遠處三日月的聲音,他勉強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
去往天守閣路上途徑一顆高大的柳樹,一道雪白的身影從樹上躍下,對方看向站在原地驚訝的鶴相笑眯眯地開口。
“鶴在樹上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鶴大部分栖息在開闊平原,沼澤和湖泊等之類濕潤的土地……抱,抱歉!”鶴相下意識地闆起臉糾錯,直到那位白發的青年湊過來單手搭在自己肩膀,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在山門慌慌張張的道歉。
“我是鶴丸喲。”
白發青年眨了眨金色的眼眸擺了擺手笑嘻嘻地對他說,“在你來之前我可是為你背了不少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