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在這種時候,居然是你陪在我最後啊。”她還是從容不迫的模樣,說着打趣的玩笑話,語氣聽起來很輕松。
“我會帶你回家的,你撐住。”柳星聞想過會在什麼時候才能夠光明正大的擁抱住她,卻沒有想過會是在這樣悲傷的情景下親近她。他害怕極了,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他來得太晚,沒有能力去救她,隻有她的親友找到了醫治她的方法,他也隻能帶她回家。
柳星聞在年幼時一人在東極海追逐劍道沒有恐懼,隻是懷着對未來站在巅峰之處的向往。後來在意氣風發的年紀遇到了趙思青,他迎着趙思青那無劍之劍也沒有任何的避開,内心是不服與不甘。等到他再次見到趙思青,那人身邊多了一個她,在那次終極之戰他也是抱着孤注一擲的必勝之心,直面她的步步相逼。
柳星聞是驕傲的,自負的,即使是跌落塵埃時也依然是驚豔的,所以他不會恐懼自己會面對死亡。可是,他對于她的死并不能做到從容不迫,他在無意中将她放在了心上,忘記了她給予他的任何屈辱。
他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喜歡上了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不知道少年情愛的人最後還是愛得深刻,如果他沒有學會愛人,那他依然還是自由自在的柳星聞。可惜的是,是他甘願做她的裙下臣。
“所以,我們和好吧。”她沒來由的說這句,她在被帶走之前伸出她一隻手牽住他的右手。他對她說不出拒絕的話,不停的說着好。其實,他從未怪過她,他隻是想用拙劣的借口去見她而已。
她終于對他又笑了一次,“就這麼說好了。”
他來不及去看她,就不得不離開了。
父親告誡他,不要對一個将死之人放在心上,他也不應該被兒女情長給困住的。他是柳星聞,從來都不敢對父親說任何的不字。
後來,他聽聞她沒有死,幸運的活了下來,他也隻能在暗處暗自為她松了一口氣。
“你好似從前認識我,你是我的一位故人嗎?”她察覺到了他在人群中投遞給來的視線,趁他松懈時悄悄的靠近他,與他訴說疑惑的話語。她還是那般模樣,一直都沒有變過。
他對上她探究的目光,一眼萬年。
他瞥見了她腰間的那柄斷鞘,是他叫阿從交還她的,沒想到她居然會将它帶在身邊的。
“這柄斷鞘原來是我的東西。”突如其來的情緒湧向他的内心,他不得不容忍内心的苦楚,眼尾因為情緒的波動而泛紅了。
“欸,你就是柳星聞?”她睜着澄澈的杏眼,滿臉的不可置信,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将那劍鞘從她腰間取下來歸還給他,“喏,完璧歸趙。”是阿從拜托她交還給少閣主的,她這才認得眼前的人是她要找的人。
“你不認得我了?”柳星聞不相信她真的忘記了自己,忍不住保持自己語氣的平靜小心翼翼地試探她。
“知道啊,少閣主柳星聞,我們不是還打了一架嗎?怎麼,你難道還有别的目的嗎?”她挑着秀氣的眉不解的看着他,手裡摸着藏在腰間的劍,渾身都是戒備的緊張。
柳星聞這才真正的明白,她不記得他了,這就是她活下來的後遺症。
“沒有,隻是來問候一下神侯府罷了。”他裝作雲淡風輕的模樣,面上沒有顯露任何的情緒。“走了。”他看見她平安也就心滿意足了,他不想在她面前表露任何悲傷的情緒。
自此,他們再無相欠。
“我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她還是拉住了他的衣袖,他回頭去看她。
“我喜歡你,但我的喜歡與你無關。”他索性将自己的喜歡告訴她,也許他下次不會再和她見面了,不如承認自己對她的非分之想。
“我隻是不記得你,沒說我不喜歡你啊。”她說這話時害羞極了,“喜歡是不會忘記的,看見你時我自然也是喜歡的。”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的表露自己的喜歡,既生澀也真誠。他聽見她在說喜歡時,心裡是猛烈的歡喜,但是他隻能壓抑自己的内心。
父親是希望她能夠喜歡他的,可這份喜歡始終會被利用的,他不想她難過。
他的喜歡是無關利害的,但他的喜歡會害了她,所以他拒絕了她的喜歡。
他知道她會是有多麼的失望。
他們始終無法做到心無旁骛的接近彼此。
她追,他逃,他插翅難逃。
他在想法設法的避開她。
不過沒關系,來日方長。
她會找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