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失去生命的小身體也被牽連，順着傾倒的木桶，順着鮮血滑出了浴桶，躺在冰冷的地上，臉上最後定格的表情竟然是揮之不去的痛苦。

這讓李大牛本來已經消下去的青筋再次爆起，急切地想要沖上前去把老婆孩子抱在懷裡，不讓他們躺在冰冷的地面。

地上多涼啊！

對于東方喜來說這一幕簡直就像是一場異常好看的戲劇，他收斂了怒容再次笑了起來，上前踢了踢樂樂小小的身體。

樂樂本來隻是慘白的身體上便出現了滿是朱砂畫成的符文，細看之下，那符文下面竟然是一道道深深的傷口。

而李大牛剛剛，就是在這裡看着東方喜一下一下把傷口刻在樂樂的身上的，其中的擔憂心疼比田妹當時在門外聽着樂樂的哭聲還要強上百倍。

他當時隻覺得樂樂的哭聲一下一下地在挖着自己血淋淋的心，即便是現在，那聲音也依舊萦繞在他的耳畔，似乎是樂樂在對他說：“爹爹，救救我……”

李大牛真的十分努力地掙紮了，這種努力不是隻在口頭上說說的那種，是真的在用盡一切自己所能用到的一切力量在努力，可是他張着嘴，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他甚至無法喊出田妹和樂樂的名字。

他手上用力到青筋爆出，就算沒有燈光的映襯，也是充了血一般發紅泛紫，可是即便是這樣卻無法移動分毫，甚至就連伸手觸碰兩人都是奢望。

他曾經對天發誓要保護的媳婦，他曾經在媳婦面前立志要守護的孩子，都在他的眼前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死亡，承受痛苦，而他什麼都做不到。

對于一個丈夫，一個父親，還有比這更加痛苦的事情嗎？

這一次，李大牛掙紮了許久，可是掙紮得越久自己所能感受到的無力感便越強，絕望便更加快速地吞噬着他的心。

“呱~”

那三足金蟾卻在這個時候從田妹的身邊探頭，蹦蹦跳跳地往李大牛這邊蹦了兩下，擡頭用黃金制作的眼睛看着李大牛。

李大牛想到這金蟾中有着自己的孩子的靈魂，心便猶如針紮一般的疼，眼淚簌簌地往下落，内心止不住地哀嚎，“對不起，對不起……”

他之前确實是哭了，一心滿是痛苦，他想要咒罵哀嚎而不得，隻能挺着最後的尊嚴不想在仇人面前表現出更加悲慘的模樣。

當時，他是悲傷的，更是憤怒的，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把媳婦兒子受到的痛苦百倍千倍地施加在東方喜的身上。

可是此刻，他心中的一根弦就這麼輕易地斷了，他無聲地哭喊，涕泗橫流，若是田妹在這裡，肯定會橫眉豎眼地怒斥他沒出息，可是那樣鮮活俏麗的人如今卻躺在地上再也不會睜眼看他一眼了。

三足金蟾跳到李大牛的腳面，用腦袋輕輕地蹭了蹭他，一雙黃金的眼睛竟然讓李大牛從中看到了幾分樂樂從前的影子，他在田妹懷裡的時候就是這麼看着他的……

“别哭了，你兒子的身體死了，可靈魂還活着，不是嗎？”東方喜欣賞了一番李大牛的崩潰，心情甚好地安慰了李大牛一句，低頭看着金蟾，表情溫和，可手上卻從牆上懸挂着的劍鞘中抽出了一把劍，抵在了金蟾的身上。

金蟾好奇地看着，似乎并不明白這泛着血光的劍意味着什麼，卻吓得李大牛恐懼不已。

卻聽得東方喜說道：“你兒子周身靈氣十足，福源深厚，這法子我曾經用過幾回，可每次都失敗了，不是孩子承受不了雕刻的痛苦，便是母親不肯全身心地奉獻。

有時候甚至連處子的心頭血也會作廢，有些女人明明不是處子卻跟我說謊把自己說成是處子，女人慣會說謊，麻煩極了，反而是人之欲望最為好尋，幾乎到處都是，而現在構成你兒子的欲望便是金錢。”

說到這裡，東方喜用劍敲了敲金蟾的背部，發出了金屬碰撞有些清脆的聲音。

金蟾便從嘴裡吐出了很多金錢，可是那金錢一落地便會消失不見，而且金蟾在吐了金币之後神色明顯地更加萎靡了下來，又趴回了已死的田妹的懷中，“隻是這金錢能看不能碰，因此還需要另一件東西。若是無法得到那件東西完成這最後一步，你這兒子怕是活不過三個時辰。”

“李大牛，你會幫我的，對吧？哦，不對……”

東方喜對他笑，“你會救你兒子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