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救自己的兒子？

若是換一個人問他這話，那李大牛必然回答得毫不猶豫。

一個父親，若是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會去救，那他也就不配被稱為一個父親了。

可如今，這話卻是東方喜問的。

他們一家被東方喜害到如此地步，這人說的話他又怎能相信？

“你不信我？”東方喜的一雙眼睛簡直可以看穿人心，李大牛一直就沒有說話，他也說不了話，但是東方喜每每說的話卻總能正确地戳中李大牛内心的想法。

“你可以不信我。”東方喜又道，再次走到金蟾旁邊，用手中的劍戳了戳金蟾的身體，金蟾再次吐出了一串金币，與此同時，卻也萎靡地趴在地上，似乎是失去了力氣，再也起不來了。

李大牛看得心驚卻依舊毫無辦法，隻是一雙眼睛看着金蟾再不移開。

“你看，你相信我，那你的兒子還能活，要知道，我花費了那麼大的功夫制作出了現在的他，我是不可能讓他輕易地死去的。”

東方喜說道，“你如今就算再恨我還能對我做些什麼呢？報仇嗎？别傻了，别說是現在，就算是再給你十年時間你也還是沒有辦法對我報仇的，更不要說我也不會給你十年時間了。

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今晚，你會死的，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反正要死，為什麼不讓自己死得有意義一些呢？你難道非要你兒子跟你一起死你才滿意嗎？為人父，可不能如此的自私心狠啊！”

東方喜說這些的時候李大牛依然看着虛弱的金蟾，看着金蟾旁邊倒在血泊中的田妹，一聲歎息，憤怒與悔恨似乎都随着這一聲歎息煙消雲散。

滿是絕望與無奈，眼前似乎真的隻有一條路了。

死吧，死了也好，再差又能差到哪裡去呢？

到了地下，自己還能去陪伴田妹，别看田妹看起來那麼堅強，實際上，她是很害怕自己一個人的。

他對着東方喜點了點頭，東方喜見此滿意地笑了，伸手拍了拍李大牛的腦袋，李大牛便感覺全身都輕松了。

他揮拳，對着東方喜的面門狠狠地打了過去，卻被東方喜輕而易舉地躲開，又一腳踹在了李大牛的肚子上。

李大牛摔在略有些凝固的血液上，身體和地闆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音，很疼，但是李大牛卻一聲未吭，也未再對東方喜動手，那一拳，似乎代表着李大牛最後的反抗。

他順着血液爬去田妹身邊，把田妹并那隻金蟾都死死地抱在懷裡，聲音嘶啞低沉。

他說：“你殺了我吧！”

“我說過了，在那之前，你得做件事兒。”東方喜指了指金蟾，“做一件能夠救你兒子的事情。”

聽到這話，李大牛有些驚訝。

有田妹的事情在前，李大牛以為東方喜想要的隻是讓他如田妹一般願意為樂樂犧牲生命，而他無疑是願意的，剩下的那就隻有一死了，可東方喜卻告訴他不是。

“你想要我做什麼？”李大牛明明一直沒有說話，但是聲帶似乎像是剛剛經曆了巨大的撕扯一般，隻是說這麼一句話便覺得嗓子像是被刀割一般疼痛。

“很簡單，等一下聽我指令撕碎這符紙就可以。”東方喜把平安符在李大牛面前晃了晃，“你應該知道撕碎這平安符，東方怒就能立刻來到這裡。

這符紙能保平安避災禍，這一點固然珍貴，可是其最珍貴的卻是這無視距離趕路的用途，盡管是一次性的，但是依舊珍貴異常，世所僅有。

等他來了這裡，你就求求他救救你的兒子就可以了，很簡單吧！”

李大牛聽到這話卻沒有動手去拿那符紙，他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他不傻，隐約也能感覺到東方喜的打算，“你想傷害東方怒老先生？”

“你覺得東方怒是什麼好東西嗎？他當初幫助你也定然是另有所圖，你這孩子很有靈氣，說不得就是因為他推算出了你們孩子的降生所以才來幫助你們的，你們隻是他留下的一個棋子，就算沒有我，總有一天他也會如我一般取了你們的性命的。”

東方喜慫恿道，“東方怒有很多徒弟，可都是孤兒，你可知這意味着什麼？”

李大牛聽到此話心下一沉，卻依舊沒有去拿那符紙。

東方喜卻把符紙強硬地塞進了李大牛的手中，強迫李大牛握緊，“就算你不相信我說的話，那麼你想想你的兒子。

東方怒手中有一個神奇的石頭，無論别人是偷是盜都無法成功，那是一塊兒認主的石頭，隻有東方怒死了，它才會重新認主，而你兒子需要那塊兒石頭的認主。”

李大牛猛然擡頭看向東方喜，東方喜沒有躲避李大牛的目光，盯着李大牛的眼睛蠱惑般地開口：

“你想要你兒子活，那就必然要讓東方怒死。”

……

其實隻要仔細地想一想便能知道，若是李大牛真的撕碎了符紙，那麼東方怒必然會過來，也必然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而東方怒也實在沒有對傅良雪隐瞞這裡發生的事情的必要。

自古以來，無論是經商還是打仗，情報與信息總是占據着十分重要的位置。

兩家都在賣雨傘，知道以後都是大晴天的那一家總能先一步停止賣雨傘改賣遮陽傘，而另一家還在傻乎乎地期盼着明天下雨，那誰能掙錢自然一目了然。

兩軍對戰，其中一方知道這裡明天會發大水，提前撤了，另一方不知道，還傻乎乎地等着對方赴約正面戰鬥，最後軍隊被大水沖垮，不戰而敗。

諸如此類，都證明了情報與信息的重要性。

東方喜的确比李大牛更強，比李大牛更聰明，如果是按照他的步調走那麼他的計劃也會如之前一般順利。

李大牛和田妹兩人沒有把點金石的存在告訴任何人，包括田寡婦，而東方喜對于兩人的信息卻都是從田寡婦和其他人那裡聽來的，因此他缺少一個關鍵的信息，一個李大牛知道他卻不知道的信息，這信息讓東方喜在本來勢在必得的局勢中狠狠地摔了一個大跟頭。

而讓他摔跟頭的人是他一直玩弄在股掌之間的他根本看不上眼的李大牛，何其諷刺？

他做夢也想不到局勢就在他說出“神奇的石頭”這幾個字的時候便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