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煙抱着小梧在雪地裡慢慢地走着。
溫嘉玉這次沒殿後,而是走在了最前面,他像是洩憤一樣,殺着沒眼力見湊上來的雪妖。
哪裡有雪原,哪裡就有與它共生的雪妖,雪妖小小一隻,跟雪幾乎融為一體,若它不動,人很容易忽略。
但這個人不包括溫嘉玉。
雪妖往往是剛從雪裡跳出來,就被他用靈力攔腰砍斷,屍體的血肉跟髒器流到一起,很快就把潔白的雪地染紅,淡淡的血腥氣開始在空氣中彌漫。
周玉煙抱着小梧,突然感覺到他顫抖了一下,以為是溫嘉玉吓到他,安慰地拍拍他的背,朝溫嘉玉道:“你能不能别殺得這麼血腥?”
溫嘉玉冷笑兩聲,動作絲毫未有收斂,反而更加刻意,雪妖的血噴灑成霧,像是繞在人眼前的淡紅薄紗。
周玉煙知道他在鬧脾氣,歎口氣,把小梧的腦袋朝她肩膀上按了按,讓他别再看。
小梧的腦袋雖然被她按了下去,可他那雙黑沉的眼睛,卻始終映着雪妖破碎不堪的屍體。
鮮紅的腦漿流了一地。
小梧嗅着空氣中的血腥味,蓦地攥緊了手。
“咱們别再往前走了。”周玉煙突然開口道。
溫嘉玉甩了甩手上的血,回頭問她:“怎麼了?”
周玉煙皺眉,思忖一陣才說:“我覺得......我們好像一直在原地繞圈。”
溫嘉玉甩手的動作遲滞片刻,他面色如常地道:“你看錯了吧。”
他明明已經收起陣法。
“不,我沒有看錯。”周玉煙把小梧放下,往左走了兩步,指着剛才她刻上劍痕的石頭,問:“你看這是什麼?”
溫嘉玉看到石頭後,面色稍微有些凝重、
沒想到在秘境,除了他,居然還有其他人能設下這樣困人的陣法。
他不自覺地向小梧所在的位置看去,但随即就又收回視線。
小梧是凡人之軀沒有靈力護體,待在雪原于他而言隻有害而無益,就算他們兩個再怎麼相看兩厭,小梧也沒必要為了為難他跟自己過不去。
不是小梧的話,那還能是誰。
溫嘉玉想不明白。
若有人設置陣法的話,他不可能毫無察覺,若毫無察覺,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布陣者的實力遠超于他,不是一點,而是很多很多。
想到這,溫嘉玉臉上凝重神色更重,若當真有實力如此強勁的人或者妖獸想困住他們,那就不能再浪費時間了,他們必須得趕緊離開雪原,越快越好。
他正欲提醒周玉煙,但還未啟唇,周玉煙就先開口問道:“溫嘉玉,你有沒有發現有哪裡不對?”
溫嘉玉不解:“你是指?”
周玉煙指着雪地上殘存的雪妖屍體,“既然我們一直在原地繞圈,那這麼多雪妖是從哪裡來的?他們數量如此之多,難道全都栖息于這一小片地方嗎?”
她問溫嘉玉:“你還記得你殺完第一隻雪妖後,第二次有幾隻雪妖攻擊你嗎?”
溫嘉玉殺得太多,根本沒法也沒心思數,所以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周玉煙語氣肯定:“是兩隻。”
她剛才數了地上殘留的雪妖的屍體,不多不少,正好是一百二十八隻。
周玉煙朝溫嘉玉說:“我們不能再殺雪妖了,它們雖然實力低微,但卻會越殺越多,到最後,我們一定會先力竭而亡。”
溫嘉玉:“可是不能殺,它們攻擊的話,我們要怎麼辦?”
周玉煙一時也想不出其他解決辦法,說:“隻能先躲。”
“躲?哈哈哈,你們要往哪裡躲?!”一道粗犷的聲音自她腳底響起。
穩當的地面開始劇烈地晃動,雪像是不要命地開始向下湧動,大有雪崩之勢。
山崩地裂不過如此。
周玉煙擡頭看着兩側的雪山慢慢朝裡收緊,腦子飛快轉動,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關竅。
“不好,原來我們一直待在雪妖的嘴裡。”
夾縫兩側的山,根本不是山,而是雪妖大張的嘴。
雪妖雖然身軀龐大,但合嘴的速度卻非常快,顯然已經練習過無數次,澄淨的藍天眼看着越來越小,快隻要有井口大。
生死攸關的時候,猶豫是最沒用的東西,溫嘉玉朝周玉煙扔出個什麼,同時大聲道:“和鸮,把她帶出去!”
周玉煙愣神之際,隻覺得脖子後頭的衣服被鳥喙叼住,然後她雙腿就離開了地面。
她着急地朝溫嘉玉道:“你把和鸮給我,那你怎麼辦!”
離緣谷專練傀儡術,和鸮是溫嘉玉煉出的一隻玄鐵大鳥,但與其他普通的傀儡不同,和鸮是擁有自主意志,跟靈獸一般可以自行修煉的天級傀儡。
因而溫嘉玉平日對它甚是寶貝,不到關鍵時刻絕不會輕易動用,生怕和鸮損毀。
聽着周玉煙話裡的擔憂,溫嘉玉對即将面臨的死亡毫無畏懼,隻是眯了眯眼,伸手成鈎,鈎住了跟八爪魚一樣緊緊扒着周玉煙的小梧。
他信不過小梧,他不能留在周玉煙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