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涯愣了一下,别開頭,不說話。
一拳頭打在棉花上,周玉煙的火氣反而更大了。
要不是宋涯,她早就跑了,何必在這兒跟坐牢似的被人看着。
他憑什麼舒坦!
但她不能直接動手,得想法子讓蘇幕他們為難宋涯。
周玉煙不走了,她幹脆在宋涯身邊坐下來,和他肩膀并肩膀地靠着。
宋涯身子一僵。
見他沒躲,周玉煙幹脆伸出雙手把他整個人抱住,然後“情真意切”地說道:“師弟你放心,我絕不會讓離緣谷的人拆散我們的,我這一生隻愛你。”
說完,周玉煙就開始看離緣谷弟子的反應,見他們個個如臨大敵般看着宋涯,正打算繼續說肉麻的話。
但卻有另一隊人迎面走了過來。
蘇幕率先站起,朝着那方向皺眉道:“沈流霞,這裡是離緣谷的地盤,不是你流光派的地方!”
沈流霞是流光派宗主的兒子,而流光派與離緣谷向來不對付,現在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兩方的弟子紛紛拔劍,氛圍劍拔弩張。
但先收劍的是流光派,沈流霞微微擡手,那些神色緊張的弟子就把劍收回劍鞘。
但即便如此,蘇幕還是皺着眉,冷臉看着他們。
沈流霞微微挑眉,饒有興緻地看着他身後,問道:“那位,是周玉煙?”
他用手摸着下巴,說:“早就聽說玄靈山莊的二小姐是位絕世美人,今日一見,才知傳聞不虛。”
沈流霞的目光一點點遊移着。
周玉煙垂下頭,卻仍然掩蓋不住容貌傾城,肌膚賽雪,烏順的長發在身後流水般傾瀉,身潔白的羽衣裙又在漂亮之外,給她添了不可亵玩的清冷出塵,任誰看了,隻怕都會淪陷。
蘇幕被他的輕佻激怒,一個閃身就擋到周玉煙身前,道:“沈流霞,你是不想要你那雙眼睛了嗎!”
沈流霞被他擋了視線,有些不高興,但想起正事,還是收起脾氣,吊兒郎當道:“蘇幕,我要與你家少主議事。”
少主?
溫嘉玉明明不在這兒啊,他跟誰議事?
周玉煙想不明白。
蘇幕也想不明白,皺眉道:“我家少主不在此。”
沈流霞嗤笑一聲,“你當我傻子嗎,你說你家少主不在這兒,那我倒是要問問,周二小姐懷裡抱着的是誰?”
周玉煙終于想起來手還搭在宋涯肩膀上,趕緊收回。
收回的時候,心裡不禁嘀咕,她是心眼兒大,不小心忘了,但宋涯心思細膩,處事謹慎,他也會忘嗎?
她不由得去看,但宋涯隻是垂着眼,濃密纖長的眼睫遮掩去了他眼底的情緒,叫人看不分明。
蘇幕反駁着沈流霞,“你胡說什麼,他不是我家少主!”
溫嘉玉對周玉煙以外的事兒不感興趣,很少在修真界露面,所以對沈流霞不認識溫嘉玉這件事,蘇幕并不覺得奇怪。
他隻是覺得膽戰心驚。
為什麼膽戰心驚呢,因為宋涯不僅被周玉煙抱着,還被沈流霞叫少主。
别說溫嘉玉,就是他都受不了。
你說說這叫什麼事兒,老婆被人搶就算了,連正夫的身份都沒留下。
蘇幕越想越覺得害怕,繼續朝沈流霞道:“我勸你還是趕緊離開,不然就休怪我不客氣!”
一定要在少主回來之前,把這催命的大爺趕走。
沈流霞絲毫沒被他的話給威脅到,反而雙手環臂,一副閑适的姿态,繼續剛才的話題:“你們一群人,小心謹慎地把他們圍在中間保護,都這樣了,你還要嘴硬跟我說他不是你們少主?”
他朝蘇幕露出些不耐煩的表情,“我可不是傻子,你要騙我,還沒那麼容易。”
蘇幕:“......”
他好累。
來個人把這傻子毒啞吧。
==
萬裡穹頂如墨,山峰巍峨。縱目遠眺,見橙紅色霞光正悄悄暈染天際,照亮蒼宏古樹上坐着的男子。
他懶懶地倚着樹幹,右手支下巴随意地往外頭看,微風吹掠男子淺青色長袍,如墨長發随衣玦輕舞,更襯得他身姿修長,氣質出塵。
男子長眉斜逸,壓着其下那雙恹恹的黑眸,日光細碎地點綴在他精緻的臉龐,顧盼之間便是說不出的神清骨秀。
不知過了多久,蔥郁的樹林裡傳來點窸窸窣窣的聲響,一隻木頭做的麻雀飛了出來。
心神不屬的他眼睛倏然一亮,靈巧地翻身下樹,穩穩落地,跟着麻雀慢悠地朝某個方向走。
邊走,還邊小聲嘀咕着:“躲有什麼用,還不是被我找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