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請勿動怒,玄白公子不過是——”
顧止劍尖一顫。
話未待說完,被李玄白不由分說攥住了胳膊,強硬拉到了身後。
即便是頂着顧止沉沉目光,就是不松手,撥了撥鮮紅欲滴的小耳墜,道:
“啧,少掌門擔心什麼。危險?我陪她呢。”
“還是說,少掌門以為……”
一雙好看極了的狐狸眼,眼頭下勾,眼尾促狹揚起:
“危險的不是這山,而是我?”
陪她?
這兩個字當真是刺耳。
順着他的話說便是着了他的道。顧止不願再糾纏,收劍入鞘,簡短道,“楚姑娘傷未愈,山上危險,不得擅自出院,這是我與師叔共同的意思。”
走上前幾步,站近到李玄白面前,不論李玄白如何輕蔑挑釁,隻是不躲不避,直直迎上他目光。
劍拔弩張,微微含笑:
“我和師叔的意思,就是山上的意思。”
一字一字,平穩笃定:
“山上衆人,不容置疑。”
别以為自己如何特殊。
練得再好,再得師叔偏愛,也不過是個山上弟子。
李玄白會他的意,冷笑着偏開眼神看天邊,抱着胳膊。
“至于你,白日裡練功不勤,四處開小差,我會禀報師叔罰你。”
李玄白冷哼一聲:“罰我?我倒要看看師傅如何罰。”
“還有擅闖我這院子,将我的人帶走這件事。”
顧止笑了,“還有人闖院子,膽敢闖到我這少掌門頭上來,也當真是稀奇得很。”
說着,将手伸到躲在李玄白背後的她面前,也不由她選擇,不由分說地抓住她另一邊的手臂。
南瓊霜兩支胳膊被人兩邊拉着,兩邊都固執握着不放手,雖然這形勢她并非不曾預料到,還是有點無奈地閉了閉眼。
她常惹得男人們為了她争來奪去,每次發生這種事,她夾在中間,其實也為難。
顧止笑着:“放手。”
她竟然覺得,那般君子之人,笑眯眯起來,也當真是叫人毛骨悚然。
李玄白同顧止笑成兩彎黑月亮的眼睛對視半晌。
顧止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多做一個動作。
隻是下了命令,好脾性地、笑眯眯地等。
片刻,李玄白握着她胳膊的手,終于緩緩松開了。
那般狂傲難馴之人,也會松了手,讓了步。
顧止握着南瓊霜的手臂,看也不看身後風中不甘伫立的李玄白,攬着她的肩轉過了身,擡步下了石階。
長階彎彎繞繞,花樹窸窣而動,李玄白站在紫色晚霞裡望着兩人拾階而下,忽然低下頭,将鞋尖前一個石塊,狠狠一踢,踢得直接沒入漸暗的暮色裡。
那個僞君子,裝着謙和克制,可是下石階那一長路,竟然一直握着她的胳膊。
沒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