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明顯也對小雅不滿意,“整體和男弟子打成一片,到處野到處皮,天天給她收拾爛攤子,她對得起她的名嗎?”
有司:“姑娘家活潑點怎麼了?”
師父:“我說的是名字,沒說性别奧。這兩者沒關系。”
有司:“當然有了,比如一個男子的名字必然不會帶‘雅’字。”
師父這下找到有司的缺漏了,笑起來:“‘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你好徒弟徐強的字,是卉流啊。哪個男子的字會是卉流?按你的說法,豈不是笑掉大牙?”
有司尴尬,勉強道:“他不懂事,他非要這個。”他說給徐強換一個,徐強死活不願意,他隻好作罷了。
師父哼哼兩聲,“你說的不對。”
有司隻得道:“你讓小雅來判,我們兩個肯定都不對。”
師父道:“打住,再說下去就沒意思了。”
有司:“聽說東方、南宮、西門、北辰下一代家主有可能是四個女家主。你覺得如何?”
師父沒聽出有司的意思,自顧自說道:“不如何,男的女的都一樣,那種家族的家主沒有好東西,都是心黑手辣。”
有司道:“其實我是想問,崇德門有一個女掌門,你覺得怎麼樣?”
師父沉默。
有司:“我說你在意性别,你還非不信。”
師父:“救命!我不想再聽到‘男女性别’這四個字!女掌門沒什麼,有的門派還隻傳女呢。但是小雅她性格不合适吧?小雅看着性格開朗,其實隻在熟人面前開朗,陌生人面前她内向着呢,當掌門要見各路妖魔鬼怪,不會接待人不會說話很難做。”
有司:“你之前也說小群性格不合适。”
師父沉吟一會兒,“我改變主意了,我覺得小雅也不錯,遇事挺身而出很有正義感。這種性格當掌門也不錯。雖然平時她給我惹一堆事。”
他拼命給小群小雅找優點。奈何這兩位都是内向的人,不愛參與宗門事務管理,把掌門之位給誰都不是很合适。
有司:“那你選小雅?”
師父:“哎……可是小雅好打抱不平憐憫他人,遇到某些事又容易感情用事,小群一闆一眼,處理事情倒是很公平。”
有司大笑,“你到底要選誰啊?”
師父思考很久後:“讓他倆争吧,誰赢了給誰。我難以抉擇。”
紀聊群從來不知道,平日和他們嬉笑打鬧的宿十六劍居然是青鋒劍山的下一代劍主,而他也喜歡班雅,要想和對方站在同一位置,他隻能赢過班雅,拿到掌門之位。
他終究還是不了解班雅,不知道班雅究竟在意什麼,喜歡什麼。
後面的細節,徐卉流不想再說了。那真的太痛了,隻是回想,他都痛不欲生。他當時為什麼沒有察覺到紀聊群的異常?
或許當時的紀聊群隻是想讓班雅做的一些事暴露在掌門面前,但他把握不好尺寸,一步踏錯。雜言碎語中,班雅向外人“洩露宗門絕學”變得有理有據。班雅被掌門親手廢去滿身修為,逐出崇德門。
即便後面掌門發現事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他也隻有一個選擇了。
“紀聊群,既然你那麼想當掌門,我希望你對得起你的掌門之位!”
這句話成了紀聊群的心結。
班雅離開崇德門,想要回到自己的家鄉,卻在路上遇到了北辰鴻客,風愉和月詠。
等他們再得知班雅的消息,已經是十多年後,四方天逼迫月家說出風家下落的時候了。
月空落問出和月天清一樣的疑問,“師父為什麼從來不為我娘正名?”
“這件事上,他确實不夠有勇氣。他不敢大張旗鼓告訴世人他曾經做過什麼,隻敢偷偷改寫崇德門的記事史。”
月空落久久沉默。
徐卉流道:“你不要恨他。他确實是一個好師父,好掌門。”
月空落道:“他是因為我娘的緣故,才收下我,幫天清進入崇德門的嗎?”
季數蘭和徐卉流對視一眼,徐卉流道:“我想是這樣,但他對你和天清的恩情不假。”
月空落喃喃,“天清是知道這些嗎?為什麼他不告訴我?”
季數蘭笑道:“按太清的觀點,這叫‘君子不背後語人是非’吧。縱使紀聊群做得不對,但你娘沒說什麼,他也就什麼都不說。”
月空落失神:原來“君子不背後語人是非”的對象也包括他啊……
徐卉流見差不多說通了,便道:“起淵,太清隻有你了,你要理解他。”
“他還有溫辭和無靜有凡呢,我在他心中永遠排在後面。”
徐卉流歎息,“旁人怎麼比得上親哥哥?溫辭是一個大家族的家主,要忙的事多。無靜有凡又是玩起來好幾天都找不到人的。他們遠不如你可靠。”
徐卉流和季數蘭出去了。
月空落看着明亮燭火,想起娘和他最後一次說話:“我不知你答應的好好照顧,是不是這般漠不關心。……希望你說到做到,别讓我發現這些都是你的謊話。”
漠不關心……确實,他還沒徐司和季司了解天清,他這個哥哥一點都不合格。
他起身,活動僵硬的身體,想去看看天清在做什麼,是不是已經睡了。
師父……
一但想起紀聊群,他便覺得自己快要分成兩半。一半想,師父做得不對,但是不算什麼。另一半想,他拜紀聊群為師,是不是認賊作父?娘又對他失望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