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複明提起劍。因為這些年的大戰,他也漸漸學了劍防身。隻是比起從小開始打下基礎的劍修們來說,他的劍招還是不夠。
一番對戰後,北辰複明果不其然地落敗了。
不知道是紀聊群下意識不想殺北辰複明,還是不忍心親自動手,最後紀聊群從乾坤袋取出靈力鎖,準備押走北辰複明。
而北辰複明等這個近身的時刻已久,不知道從哪裡取出一把匕首紮向紀聊群。
紀聊群哪裡會被這種小計算計,輕松避開。
但就在他躲避時,身側倏然出現了一個傳送陣,一把劍從中穿出,直接刺向紀聊群後背!紀聊群躲開了這一劍,但是他沒料到突然出現的傳送陣不止一個,而是足有六七個,還是分布在不同角度。
一陣刀光劍影後,紀聊群被一把劍劃傷大腿,鮮血很快染紅他的衣褲。他連忙吃止血丹藥。
而不遠處,傳送陣都用光了。數個人影從中跳出。其中一人赫然是仙酒。
看來這是仙酒和北辰複明的一場戲。
紀聊群看向北辰複明,“你以為你離開這裡就能自由了嗎?”
崇德門自會追殺北辰複明。
北辰複明道:“你少假惺惺的。”
仙酒卻笑道:“紀掌門所言極是。”而後提着刀向北辰複明走去。
北辰複明意識到什麼,慌了,“你什麼意思?!”
仙酒看了他一眼,道:“我妻子原本已經懷孕七月有餘,卻死在了岑家,我的孩子還沒睜開眼睛,便死掉了。還有我的師父,那麼好的師父……”
北辰複明這才意識到仙酒居然就是當成那個死了妻子和師父的岑府厲鬼,急急道:“那是岑家做的!再如何,又與我何幹?!”
“可是你也曾準備将崇德門内的懷孕女修運去岑家啊。你也算清白?!”
他手起刀落,頭顱和鮮血一起落下。
仙酒還打算按照原計劃殺了紀聊群,忽而聽見遠處傳來人聲,正道的人比他設想中速度更快。他看一眼紀聊群腿上的傷口,最後用傳送陣逃走了。
紀聊群被接到青州接受治療。
原本衆人都以為他腿處是皮肉傷,養養就好了。誰料越養傷口腐爛得越嚴重,後面醫修才發現紀聊群中了某種全新的毒,此毒遇到療傷藥材反而會激發毒性,腐蝕傷口。
停止用藥後,紀聊群身上傷口依然一日比一日嚴重,直到今日,紀聊群對月空落道:“把紀年他們叫來吧。”
季數蘭歎氣,“老紀,你這樣也太不體面了。”
紀聊群臉色灰白,勉強笑了一下,“沒辦法。很多事都料不到。”
燃柏道:“還沒用過丹藥?”
紀聊群歎氣,“青鋒劍山的醫修最會治外傷,各種藥各種辦法幾乎給我用遍了。”
燃柏不放棄,“那就是還有幾種,我們試試。實在不行,這腿就别要了,叫五行道給你做條假腿。”
五行道有司點頭。紀聊群則苦笑,“毒素已經蔓延到我全身了,鋸腿之後留下的巨大傷口不用藥止不了血的。”
燃柏沉默片刻,“總有辦法的,我再去找找。”說着,他就要往外走。
紀年點頭,“再試試吧,爹!”
紀聊群叫住燃柏,搖頭:“我很累了。太清離塵起淵紀年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和卉流他們說。”
宿墜竹是最讨厭紀聊群也最懂紀聊群的,他歎口氣,直接把哭鬧着的紀年拉出去了。其他人也默默出去了。
月家兄弟來到一處開闊的地方。
月空落看着群山,失魂落魄道:“我從來沒想過,我這麼快就要和師父分開了。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我還沒想好要怎麼報答他呢……”
月天清想起班雅和紀聊群之間的事,嘴唇開合,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月空落卻看見了他的掙紮:“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
“你覺得師父有哪裡對你不好嗎?”
“沒有。”
“那你是想說什麼?師父馬上要……我不見你有一點傷心。”
“……”
隻有哭,或者說出來,才是傷心嗎。
宿墜竹走過來打斷兩兄弟的談話:“起淵,你師父找你。”
月空落看月天清一眼,和紀年文離塵一起進去了。
宿墜竹走向月天清,拍拍他肩膀,“是不是很多事都壓在自己心底?别把自己累着。雖然長輩又少一個,但還可以和你哥說呀。”
月天清敷衍了事:“多謝劍主。”
“叫劍主多生疏啊。”
“如果真的覺得生疏,不會我叫了這麼多年‘劍主’才提生疏。”
宿墜竹被噎了一下。咳咳咳地沒再說話了。
這月天清居然有點……忤逆啊。真是出乎他意料,他還以為月天清是一直很聽長輩的話的那種孩子。
又過了一會兒。
身穿一身黑色勁裝神色冷漠的紀年叫月天清:“我爹叫你進去。”
月天清點點頭,進去了。
看見紀聊群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月天清有些失神。這是他第二次看見紀聊群無能為力的樣子。第一次是紀聊群發現他聽到真相的時候。
紀聊群看見他進來了,叫他的字:“太清。”
月天清亦跪在他床前,“弟子在。”
“先前在花州,我讓你留下……你怨我嗎?”
長久的緘默後,月天清回答,“我有這份能力和職責。”
月天清說不出“不怨”,也說不出“怨”。
他想過很多次,要是早一點去找風随肆,風随肆是不是就不會死,月家人是不是就不會死?
但是位于花州腹地的駐紮地真的安全嗎?
而他若是當時真的找到了風随肆,又真的能阻止“他”嗎?
比起怨恨紀聊群,他更恨自己。
紀聊群卻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道:“還是恨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