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幾乎抵上臉的刀劍,他指着崇德門一行人大罵道:“好大的膽子!你們曉不曉得這裡是哪裡?!”
大門久久未開,月天清已經做好看見滿地血腥的心理準備。沒曾想,居然有人開門,而且看起來舉止是正常的。
看來事态還沒太糟糕。他松了一口氣。
欲要破門的兩位除惡行弟子有些不知所措,月天清示意他們把刀劍收起來,上前道:“無意冒犯,隻是我們敲門敲了這麼久,貴派沒人應,我們隻是怕貴派出了什麼事。”
“要你多管。”矮瘦的松風派弟子哼一聲,“找松風派有什麼事?”
看起來這個弟子不知道自家門派爆發魔種的事?
衆人心中都有些微妙。
還是渺琴音率先道:“崇德門受邀來松風派探讨音術。”
這麼多音修都拿着樂器太顯眼,隻能先找這個借口。雖然松風派中的音修并不多,但若弟子再問,他也可以說是過來進行教學的。
松風派弟子回想一番,覺得腦袋脹痛,但記起掌門确實告訴他,若是崇德門登門,一定要帶進來。于是他道:“行吧,你們跟我過來。”
此時天已全黑下來,松風派内的光源是到處懸挂的燈籠和夜明珠。
四處靜極了,周圍隻有他們走動的聲音。雖然已經天黑,但即便是月天清這般早睡早起的人也不會這兒會兒就睡,周圍實在安靜得過分了。
單融冷用靈識探知周圍,發現許多弟子倒在地上,他們身上完好,也都活着,就好像真的是一時困了,倒在地上睡着了。
但給他們開門的松風派弟子卻不覺得害怕或奇怪,他打了個哈欠,困得眼角眨出半滴淚。
月天清靜靜觀察帶路弟子的舉止。帶路弟子好像覺得其他弟子睡在地上是很正常的事情,繞過他們,走得平穩。
衆人不分白天黑夜地昏睡……
此種現象,松風派應當是中了魔種“一夢”。
此魔種專供愛好吸食夢境的魔,魔吸食所有夢境後才會吃掉修士,這個過程往往耗時較長,容易控制事态。但“一夢”麻煩在擴散面積廣,魔種清理較一般情況繁瑣。
開門帶路的這名弟子應當是心志堅定或是剛剛被魔種浸染,還能強撐着開門。
單融冷在傳音陣中道:【所有弟子報姓名。】
傳音陣中很快響起此起彼伏的人聲:
【渺琴音。】
【月天清。】
【張妙。】
【……】
【好,所有弟子都在。松風派爆發的魔種應為“一夢”,此魔種一般情況傷害不高,容易在人熟睡時傳播。大家要時刻保持清醒,注意周圍的情況。特别注意,不要弄醒因為“一夢”而沉睡的人。那樣做會可能驚動魔種。】
弟子們齊聲:【是!】
單融冷又叮囑兩句,便關了傳音。
其他弟子一路心驚膽戰,唯恐吵醒松風派弟子。而單融冷在擔心另外一件事。
魔種“一夢”尚且好辦,隻是不知道,這次的魔種供養的魔在哪裡?
千萬不要已經出來了,不然此間三十個崇德門弟子,恐怕隻能活三個出去……
崇德門一行人跟着矮瘦的松風派弟子到達掌門居所,找到松風派掌門。
才推開門,衆人便看見松風派掌門正用劍劃自己的手臂,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
守門的松風派弟子李修見到這血淋淋的一幕,終于從連綿不絕的困意中清醒過來,大驚:“掌門?!!”
松風派掌門看見自己派去守門的弟子帶來崇德門門人,大松一口氣,笑着道:“我沒事,你做得很好。”
李修眼眶通紅地看着他,“掌門你這是在做什麼?”
松風派掌門強撐數日未曾閉眼,眼中早已布滿血絲,臉上盡顯疲态。他沒有回答李修的問題,而是向單融冷行禮,“多謝崇德門出手相助。”
單融冷扶起他,“不必多禮,魔種的事要緊。松風派最早是什麼時候發現異常的?”
李修這才知道松風派魔種爆發,一時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松風派掌門道:“大約十天前,有長老告訴我,近來門中弟子早課遲到的人很多。我隻當是他們春日困覺,沒有太在意。誰知……”
“你三天前才向崇德門求助?”
“是,六天前我的三個親傳弟子也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我這才察覺出不對。但當時我判斷失誤,以為是派中有了寄夢妖,便在門中搜查一番。門内碰巧有一隻寄夢妖,我便按照寄夢妖的處理辦法處理局面。
“直到四天前,我興來親自為我孫兒換衣,才看見我孫兒後背一片紅絲……我這才确定派中已爆發魔種,向崇德門求助。”
單融冷了解情況後不再多說,隻讓音修先行準備,等下要着手進行對魔種的清理。
月天清則看向桌上月明珠,垂眸思考。
松風派掌門有判斷失誤之處,但其實已經反應得很及時。
被魔種寄生的人外在表現沒有明顯異常,隻有背後紅絲可供辨别。但背後情況隻有脫衣時對鏡自照或由旁人觀才能得知。
八十一州曆史上有不少洗澡時發現了紅絲,但将紅絲誤認為皮膚被水燙得發紅錯過最佳魔種清理時機的慘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