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溫辭最終隻是微微笑了笑,道:【好。那哥哥再為我鼓一曲吧。】
月天清沒想過居然真的聽得溫辭叫他哥哥,一時睜大了眼。待緩過神來,點點頭:【好。】
鑒玉談結束後,兩人又去溫辭院中休息。
月天清垂眸鼓瑟,溫辭不時遙望遠方,唱着溫婉的曲子。月天清有時覺得自己觸及了溫辭的内心最深處,有時覺得自己看不懂溫辭。
待時間差不多了,月天清向溫辭告别。
溫辭正要送他離開月府,就看見月天清拿出自己送給他的傳送符,準備起手燃符。
溫辭臉色微微一沉,問:“怎麼今天想起來用傳送符了?”
雖然他送了月天清很多傳送符,但月天清一向不愛用這個。
月天清無奈一笑,“我得快些趕過去。”
“嗯。”溫辭看了不遠處一眼,“這場鑒玉談吸引了不少人過來,在這裡燃符不安全。”
月天清雖然覺得溫府不至于讓一個外人鑽進溫家主的院子,但還是點點頭,放棄了在溫府用傳送符的想法。
溫辭将月天清送到溫府外,目送月天清離去。
……
且說風随肆。
方才月天清轉頭看向風随肆時,他一瞬間失去所有判斷,跟随本能立刻蹲了下去。
待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風随肆的臉漲得通紅,偏偏綿魅可以透過帷帽感知到他的狀态,在他的識海哈哈大笑。
他的心亂極了,直到鑒玉談散了才敢站起來。而月天清已經不見了。
風随肆在原地伫立一會兒,最終沒有去找月天清,而是出了溫府,準備回茶樓注意流言動向。
綿魅此刻對他有些刮目相待了,揶揄道:【不找你那小情郎了?】
風随肆松開握緊的拳,試圖讓自己放松,但他不知道他緊蹙的眉心暴露了他糾結的内心:【再說吧,或許他已……有了其他喜歡的人。】
綿魅想起剛才月天清和溫辭說話時的神态,覺得是有那麼點意思,但她對風随肆的話不置可否。
……
溫家的鑒玉談開得如火如荼,引得天下修士圍觀。四方天議事堂中氛圍卻一片凝滞。
東方了了摔開桌上茶杯茶盞,瓷器碎裂之聲撕破議事堂死水般的氣氛,她的聲音在議事堂激起回音,“我再問一次,艾家的事,是誰洩露出去的?!!”
站在議事堂中的衆人一動也不敢動。其他三家家主,下一代四方天繼承人們,身擔要職的門客亦無一人應答。
就在這樣焦灼的氛圍裡,站在第一排的南宮鏡微微向後躲了躲。
何鼎還來不及傳音讓她别亂動,就見東方了了一爪刮過桌布,猙獰喝問:“南宮鏡!你躲什麼?!!”
南宮鏡沒參與過艾家的事,此刻躲藏隻是被東方了了蘊含威嚴的吼聲壓得難受,聞言更是瑟縮。
站在一旁的南宮華将自己長長的雙眉絞在一起,冷冷開口道:“你沖她發什麼火,她有洩密的膽量,也不會被你吓成這樣。”
東方了了怒道:“就是你這樣整天護着,她現在才這副模樣!還南宮少主,說出去都叫人笑話!”
南宮華眼神一冷。
東方了了又狠狠拍桌子。
有了南宮華吸走東方了了的部分怒火,北辰鴻優這才敢開口:“我們這邊都查過好幾次了,什麼都沒查出來,說不定是艾家那邊出問題了。”
東方了了掃了她一眼,“這種時候,偏偏艾家不接我們的傳音,你說怎麼辦?”
“那我們就帶人過去徹查,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同時鎖死消息。至于流言,我們不表态,他們沒證據,流言始終隻是流言。”
東方了了感覺北辰鴻優說的處理手段有地方可以優化,比如說……
比如說……
比如說什麼?
她忽而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心頭有些不爽,拿起茶盞喝了一口方壓下火氣。
算了,這辦法也還湊合,就先這樣吧。她這樣勸說自己。随後她擺擺手,道:“好,就照你說的辦。”
她一甩袖子,“北辰複明。”
站在邊上的北辰複明越過南宮鏡,往中間走了一步,彎腰行禮,“晚輩在。”
“艾家的事交由你處理。”
“是!晚輩定當竭盡全力,為家族分憂!”他的臉上笑開了花。
下一任四方天之主還未确立。東方了了本人沒有子嗣,東方家也子嗣稀少不成器,衆人猜測她會從其他三個家族中選一個繼承人接管這個位置。
原本南宮華與她最為親近,南宮鏡雖然性格軟弱,但好在有何鼎全力扶持,衆人嘴上叫南宮鏡為南宮少主,但心裡都知道她八成是下一任的四方天少主。
然而最近幾年,四方天遭遇不少變故,北辰鴻優時常為東方了了排憂解難,北辰複明積極表現,為四方天做出許多功勞。南宮鏡便顯得不夠看了。
更别說南宮華和東方了了還似乎發生沖突,失去東方了了信任。
南宮鏡扯住何鼎衣袖,何鼎歎氣,讓她不要擔心。
【事态不明,隻怕有人藏在暗處搗鬼。北辰複明性格狂妄,八成會因為某些地方的疏漏出問題,我們先靜觀其變。】
南宮鏡乖巧地點點頭。
南宮華默默看何鼎、南宮鏡和還皺着眉的東方了了好一會兒,最後歎氣離開。
……
傍晚,零州和茶州的交界,小鎮唯一的客棧。
單融冷帶一隊風塵仆仆的崇德門弟子入住客棧。趁着上菜的間隙,客棧老闆向單融冷搭話,“仙長可是為了這兒作亂的魚妖而來?”
單融冷搖搖頭,“我們隻在此地暫住一晚。魚妖?不知此地發生了什麼事?”
“求仙長救救我們吧!”
單融冷遇到這種一上來就叫救命的就頭疼,“還請告訴我詳細情況,讓我有個判斷。”
老闆向他行禮,“半月前,王富商養的錦鯉變成了妖。那妖怪向我們索要靈物,我們給不出它便要吃人。如今,已經有好幾戶人家遭殃了!求求仙長救救我們吧!今夜,不,未來的日子我都可以給仙長們免去住食的錢!求求您,救救我們吧!”
他手裡什麼都沒有,求人都隻能許諾飯菜。因為害怕單融冷嫌少,他的聲音一直打顫。
單融冷歎口氣,“不必如此,我們會幫。隻是這附近應當有門派家族保護才是,怎麼任由魚妖作亂至今?”
要知道八十一州各地都有門派家族劃分領地,領地下的百姓會将部分所得交給門派家族換取庇護。此地并非崇德門領地,貿然出手,隻怕會惹出事來。
“回仙長,我們這裡原本是由艾家庇護。隻是我們派去求救的人都沒回來。明明以往很快就能得到艾家的答複……遇到這種情況,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辦……”
單融冷神情一凝。
艾家也不是小家族,再如何也不會抽不出人來料理魚妖。隻怕是艾家遇到什麼事,才一個人都派不過來。
他扭頭對自己的徒弟渺琴音傳音兩句,又吩咐兩個弟子随客棧老闆去了解詳情。
渺琴音向宗門禀告事情經過,很快得到“崇德門會立刻派人接管,請單司按計劃去茶州”的回複。返身回到客棧,他看見單融冷一片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