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空落毫無忌憚地打破了月天清害怕被打破的東西。
“在這裡成為掌門之徒是更好的選擇。但是在當時,能夠當青峰的内門弟子,甚至得到青峰大長老的青睐,對我來說就是可以夠到的最好的位置了!我冒這麼大的風險放棄,就是為了讓你有更好的資源!你留在樞機地,真是白費我當初放棄的決心!!!”
月天清的聲音幾乎不可耳聞,“我以為,哥哥是看不慣那師兄欺負我……”
月空落道:“欺負又如何,他隻是口頭說說而已,又沒有傷到你。若是有資源好好修煉,來日直接報複回去就是!但是在那裡當雜役弟子,一點前途和希望都沒有,受了欺負也是白受!”
月天清從來不知道月空落還經曆了這一遭内心考驗。
“謝謝你,哥哥,我從來不知道你為我考慮得這樣多。我真的無以為報。”
月空落聽後臉色好看了許多,但他是比較傳統内斂的人,不會直接接受來自的弟弟的感謝,“說什麼話,這是我應該考慮的,你可是我弟弟。”
但是,月空落還沒高興兩秒鐘,就聽見月天清繼續說道:“但是說個真心話,比起做崇德門掌門弟子,我更向往成為一個存粹的、行俠正義的劍修。我的性格并不适合成為領袖一類的人物,我也很難做出十分緊要的決定。”
哪裡有什麼不合适,即便崇德門掌門是個無能之人也不算什麼,隻是月天清不願意罷了。
月空落哪裡還不明白月天清想要什麼?他太熟悉月天清了,也對月天清太抱有“期待”了。
月空落難以置信地、輕輕地道:“你不要告訴我,你想要的,不過是一些虛無缥缈的東西。譬如你學劍,不是為了力量,而是為了道、為了所謂的幫助其他人。”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然含恨。
幫助他人什麼的,都是假的啊!當初根本沒有人幫助他!
當年被四方天抓去,沒有一個人幫他,所有人都隻是想捉弄他,隻是想看原本心高氣傲的月家大少爺跪下求饒逗他們開心而已!!!
想起那些未曾告訴任何人的折辱,月空落便想把四方天撕個粉碎。他感覺自己被所有人背叛了。因為即便是親生父母,也曾經想過放棄自己。
還有那位姑娘,也放棄了自己。
因為很難就要放棄嗎?!要是他真的發誓此生非她不娶,願意在她死後思念她兩百年、“天下紅顔不入眼”呢?!
月天清想要的當然是這些“虛無缥缈”的東西了。
道義,信仰,家人朋友圍繞在他身邊的感覺,實現自己抱負的成就感……
月空落抓住他的領子,試圖把月天清吼清醒。
“這些都是假的!你幫助其他人,應該是為了他們回過頭幫助你,或者他們願意為你說話,增加你的聲望!修煉也是,修煉隻應該為了獲得更強的力量,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根本不是真的為了成仙飛升!飛升隻會使你失去人間的一切,得到的隻有一場空!
“月天清,你明不明白?!”
月天清不願意“明白”。
但月空落還在說着,“空落空落,太清太清,你知道父親為什麼要為我們取這樣的名字嗎?”見月天清沒回答,月空落繼續道:“因為有些事情是‘空’的……有些事情是‘實’的。”
月天清隻覺得他腦子裡的粥燒開了,根本聽不進月空落的任何話,也做不了任何回應。
最後月空落沒有強行拉着月天清去找紀聊群,因為月天清有一句話說得對——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他不該後悔并再惦記之前的事情,他得做點别的。
待月空落走了,月天清一動不動地在昏暗的室内坐了許久。
……
另一邊的風随肆剛剛趕到玉州。
先前在比賽中看見岑玄和岑初吵架,他便覺得岑家發生的事可以查查,說不定能抓住什麼把柄。現在送月天清拜入崇德門,完成諾言,他便第一時間趕來了。
風随肆随便找了間客棧,休息了兩個時辰。等時間差不多了,他便乘着夜色飛了一段不近的路,到了玉城外的岑家。
風随肆發現岑府附近居然設了許多陣法,各處不起眼的角落也貼了許多符咒。
綿魅:【這裡不對勁,這些陣法和符咒,一半是防鬼的,一半卻是防人的。】
看來岑家确實如外界所猜測的那樣,醫死了一個孕婦,招惹了一個厲鬼。隻是他覺得不太對勁,隻是愛人死去,那個修仙者丈夫就會化為厲鬼嗎?
而且即便是岑家全是醫修,處理不了厲鬼,他們為何不找人幫忙呢?
這其中必然有蹊跷。
風随肆使用風家隐匿身形的法術,融入風中,緩緩前行。
他潛入岑府,把守衛沒那麼嚴的地方走了個遍,發現一件怪事:
【前輩,岑家裡好像沒有很多人。】
按照外界的說法,岑家經常在府上收治病人,有很多病人住在岑府裡,故而岑府裡應該有不少病人才是。但他看了各處,數人們的呼吸和心跳,覺得岑府的人數和同等大小的其他府邸是差不多的。
但收治病人又不是租院子給别人住,岑府的人不該這麼稀疏的。
綿魅也不知岑府這是在做什麼,猜測道:【也許病人在其他地方。】
風随肆便嘗試着,進入守衛森嚴些的地方。
這樣一來,他果然看見不少病人。
但是岑府為什麼要把病人放在府邸深處,并設這麼多守衛呢?
風随肆便繼續打探。
他忽而看見兩個仆人以擔架擡着一位幹癟的老人,神色有些急躁而不耐煩,并且他們并未帶那風中殘燭的老人找醫修救治,而是拐進一條小路。
風随肆跟了上去。
七拐八繞,兩個仆人擡着老人走進一處設下重重陣法的小院。風随肆回想自己剛才探查過的地方,發現這地方自己之前看過,不過當時隻感覺是空的,他便沒多留意。現在看來,剛才的自己是受到了什麼陣法的迷惑。要不是現在跟着仆人走,怕是根本不會注意這件小院。
風随肆感覺自己直接進入小院可能會驚動院内人,遂沒進去,而是在一旁找了一棵樹,爬上去看院内的情況。
他忽然感覺頭暈,便搖搖頭。這一搖,他便掙脫迷陣的控制,清醒了。
院子中有什麼,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院中地上,設着一個什麼陣法。靠牆處是那兩個仆人和擔架上的老人。綿魅仔細看過陣法,猶豫道:【這似乎……是一個加強靈器能力的陣法。】
這陣法的繁瑣罕見之處,遠超風随肆過去對陣法的粗淺了解,他隻看得出這陣分成兩個部分,但看不出這兩部分分别是做什麼的。
但是随後就有人為他演示。
三女一男從房裡走出。其中一個綠裙女人道:“好了,搞到靈石來源了,我們再試一次就知道行不行了。”
身材嬌小的紅衣女子嘻嘻笑道:“鴻優這次可要努力了。這可是溫家最好的靈石了。”
兩人旁邊,身形高挑的紫衣女子手持玉笛,垂眸不語。
三個女子身後的岑家主笑道:“您盡管試,我們岑府的人還多呢。”
院外樹上偷看的風随肆背後一片冷汗。
那紅衣女子和紫衣女子分明是東方了了和南宮華!這樣看,綠裙女子也是四方天的四位家主之一。輔之地上繁瑣的陣法,不難猜出她是擅長修陣的北辰鴻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