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長街有間繡坊,年前剛清出地方,消息還未放出去。鋪面是上下兩層,後面單獨有繡樓。就是距離府衙有些遠了,需一刻鐘。”
見程陸遙神色淡淡,他繼續道:“北長街後巷這間鋪面距離府衙隻有半刻鐘,也是前鋪後院,就是巷子狹窄了些,隻夠一輛車馬同行。”
“府衙南大街,有個陸遠镖局想要出手。場地鋪面都挺大,隻不過镖局陸總镖頭想要當面談話,不知夫人可有興趣?”
“镖局?”
程陸遙來了興緻,古代镖局不就是相當于物流前身嘛,這是同行啊。
“是,陸總镖頭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是條鐵骨铮铮的漢子,隻是一次走镖墜馬摔壞了腿,這镖局便跟着頹敗下去了。”
方牙行說着歎了一口氣。
程陸遙接過冊子,看了一眼镖局位置:“帶我去看看吧。”
……
半個時辰後,程陸遙一行出現在镖局門口。
這陸遠镖局在南大街尾巷,鋪位偏僻,但離城門不遠。門前非常空曠,能并排停下數輛馬車。
镖局上方挂的‘陸遠镖局’匾額被擦得锃亮。
得到消息的陸總镖一行迎了出來,隻是瞬間,程陸遙就注意到了最前面一瘸一拐行來的中年男子。
他身材魁梧,神情肅然,雙目炯炯,十分有神。在他身上,程陸遙能看到久經風霜後的豁達之氣。
對方沒想到來的是這麼年輕的小女子,微愣了下,卻未有輕視,“這位夫人,在下陸遠,承蒙大駕光臨,各位裡邊請。”
聲如隆鐘,中氣十足。
程陸遙略一點頭跟着入内。
入了玄關,諾大镖局映入眼簾,大廳幹淨整潔,布局大氣。
镖局裡的人方才似都在訓練,個個滿頭大汗地站成幾排,全部是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
其中有幾個身上還光着膀子,露出一身健碩的肌肉。
小蝶輕呼一聲,用手遮住眼簾,又稍稍透過指縫朝那邊望去。
陸總镖頭了他們瞪了一眼:“沒看到有貴客到訪,這個樣子成何體統?還不快滾下去!”
幾人嘿嘿一笑,連忙跑開。
陸總镖頭又轉身道:“他們都是粗莽慣了,沖撞了夫人還望莫怪。”
“無礙的。”
程陸遙被引着入了上座。林管家和方牙行坐在一側。
“聽說陸總镖頭想要出手這家镖局?”
陸镖頭微歎一聲:“不錯。”
程陸遙看了下外頭:“據我所知,這些年溪州商戶若要運送貨物出城,大多都會雇傭镖局,陸遠镖局在此地開了十數年,為何不繼續經營下去?”
陸總镖頭敲了敲自己的腿:“人老了,心氣也跟不上了。”
程陸遙看了一眼他的腿就收回視線:“走镖無需陸總镖頭親自出馬,這裡不是還有這麼多年輕镖師?”
陸總镖頭見程陸遙面上并無異色,又瞥了方牙人一眼,對方沖他點點頭。
陸總镖頭道:“實不相瞞,前些年在下出镖與江州那夥賊人結下了死仇,那之後我陸遠镖局的镖總被他們劫掠,失了信譽。如今出手镖局,實則是經營不善,撐到這個時候,已是盡力了。”
來的路上,程陸遙已讓林管家派人打聽了這間镖局,情況與他說的大差不差。
見他如此坦率,程陸遙也不拐彎抹角,道:“這镖局很好,我打算要了。陸總镖頭開個價吧。”
陸總镖微愣,沒想到程陸遙答應地如此快,他神色複雜。
“實則還有些隐情要告與夫人。”
“請講。”
“江州那夥賊人在城中布下眼線,揚言誰若接手了我陸遠镖局,就是與他們作對。若是出城送貨,便是他們頭個劫掠的對象。”
程陸遙冷笑一聲:“陸總镖頭是料定了我不懼山匪,才如此坦誠相告?”
陸總镖頭當下起身拱手道:“府衙前的布告我等都看過了,知府大人決意剿匪,我等溪州百姓自是全力支持。郡主您父親可是鎮遠王爺,曾在沙場征戰多年,他的女兒怎會懼怕區區山匪?”
這,把她架得有點高啊。
鎮遠王爺不假,王爺之女不錯,可他爹因謀逆一事被發配湘北了。她上回見了山匪也是吓得魂不附體。
可,那又如何?
她要開展她的事業,簡裴之要維護溪州百姓,無論今日接不接這镖局,外頭的山匪都是他們的頭号敵人。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被挑明了身份,程陸遙也不再遮掩:“陸總镖頭說的對。區區山匪,何懼之有?”
“夫人英明!”
陸總镖頭深知若今日知府夫人都不願意接手這镖局,恐怕溪州再無人願意。
于是道:“夫人,在下願以低價出了這镖局,隻是不知夫人今後打算用這镖局做什麼營生?”
“這與今日的買賣有關?”程陸遙不解地看向方牙人。
方牙人想要說什麼,卻被陸镖頭打斷:“夫人誤會了。實則是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陸總镖頭,請講。”
陸總镖頭掃了外面的那群年輕人一眼:“這些後生,都是窮苦出生,在我這任勞任怨,什麼苦都願意吃,隻為了能賺些銀兩養家糊口。
在下這镖局苦撐到此,大半也都是為了他們。
若是夫人往後營生用人,不知可否給他們個機會,他們沒讀過書,也沒旁的本事,但身上的力氣管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