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叔,邢叔!”
眼前的桌子被人重重拍響。
邢師爺被吓了一跳,看清來人臉都黑了。
他罵罵咧咧:“大勇你要死啊,不好好在碼頭搬工,跑這來吓唬人?”
他這一大把年紀了,險些給吓出個好歹。
壯漢咧嘴憨憨一笑:“邢叔,我來報名。”
“報名,報什麼名?啊不,你怎麼知道?”
他桌上空白的紙就是報名表,府衙新貼出去的布告上寫了,要征招身強體壯的年輕人。
“是知府管事說的,他給我們念了大人新貼的布告?”
大勇拍了拍自己健碩的胸膛:“邢叔,盡管給侄兒報上去,無論大人讓我去幹什麼,我二話不說就沖上去。”
“沖沖沖,沖你個頭啊!”
邢師爺用不離手的折扇重重敲了他腦袋:“你家如今可就剩隻你這一根獨苗了,去剿匪的事那麼危險,你可萬萬去不得!”
知府大人雖還來不及說征招這些年輕人做什麼,但這個節骨眼上用腳指頭都能猜得出來。
不是去剿匪,還能做什麼?
一群毫無打鬥經驗的年輕人,就算人數再多,遇上了常年殺戮的山匪,還不是去送人頭?
“山匪搶我銀錢,害我爹娘,我要去報仇!”
“報報報!報什麼仇!”邢師爺又重重敲了他的腦袋,直敲得大勇連連閃躲。
“叔答應過你爹要好生照看你。你這傻大個,過去就是送死,山匪看到你這大塊頭頭一個把你給砍了。”
“我不管,知府大人一個文弱書生都去了,我也要去!”
“知府大人有人保護,打不過還能跑。”
大勇眼一瞪:“那我就跟着大人,大人跑我就跑,大人不跑我打死也不跑!”
刑師爺還在勸說,‘哐哐哐’又有一大群人沖了進來。
刑師爺驚恐:“山,山匪打進來了?”
“師爺,我們來報名!”
“對,大人有用的地方盡管喊我,我孫六家裡人多,正愁沒去處呢!”
“我楊平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力!”
刑師爺看着堵在桌前烏泱泱的一夥人,大為震驚,這麼多人來報名?
誰,誰騙來的?
“你們當真自願報名,沒人脅迫?”
“自然,報效朝廷何須人脅迫!”楊平道。
眼看着人越來越多,刑師爺總算記起自己的職責:“别擠,要報名的都排好隊。報上姓名、年齡、家住何方?”
大勇一馬當前擠開衆人:“刑叔,我鄒大勇,是第一個!
今年年十九,家住小鄒山蘑菇嶺小山坳村,村尾倒了半間房子沒人住的茅草屋就是我家!”
彼時人多,刑師爺再要說什麼也隻能歎一口氣。
“這臭小子……好了,下一個。”
鄒大勇興高采烈地拿了衙門批條,得了名額,才要走出府衙大門就被一個衙役攔下。
“這邊這邊,後面吃包子去!”
鄒大勇瞪大眼:“還有包子吃?”
這等好事,刑叔竟然還想攔着不讓去?
衙役:“有,大魚大肉大包子,管飽。稍後人數夠了就出發。”
後頭幾個報過名的面面相觑。
大魚大肉大包子,吃飽了好上路?
這事怎麼聽着有那麼一絲絲不詳的預感?
鄒大勇倒是沒多想,‘嗷’了一聲,炮彈似的沖了過去。
……
午後,府衙裡傳來消息,一行二十餘青壯年齊齊出了城。
程陸遙松了一口氣,第一步算是成功邁出了。
簡裴之若是進展順利,明日就該看到點成效了。隻不過這麼多人出城,她這後勤服務得跟上。
至于如何安排,程陸遙早有想法,或許,她的‘物流園雛形’也可趁此展開。
程陸遙在一間酒樓廂房等了片刻,林管家便帶了一個中年男子來。
林管家:“夫人,這位是城中通泰牙行的方管事。他們的牙行是城中最大的牙行。”
程陸遙還未開口,方管事卻是先一步行禮:“小的見過夫人。”
林管事雖未與他明說程陸遙的身份,可做牙行的都是人精,認出了林管事,自然也猜出了程陸遙是何許人也。
“方管事,您坐。”
程陸遙并未多寒暄,開門見山道:“方管事,府衙附近可有空閑的宅院,最好是前鋪後院。門前寬闊,方便車馬通行。”
方牙行有備而來,當即取出随身帶的冊子。
“夫人,這您就問對人了。溪州縣城内幾大街市閑置的鋪面,小的這裡都有登記。”
他快速地指着一張地圖上幾處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