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珏正覺口渴,端過茶來一飲而盡。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我已嫁作他人婦,今生你我已無緣,還請洛公子放下吧。”
“噗——”
洛玉珏一口茶噴了出來。
茶霧漫天,程陸遙忙退開幾步。
好險,差點被噴到。
“洛公子,你别太激動。”
“咳咳——容安,你這腦子是被門夾了嗎,說的什麼胡話?”
洛玉珏說着朝她走來。
身影越發靠近,忽得俯身靠近程陸遙,驚得一旁小蝶驚呼一聲遮住眼眸,又反應過來忙沖到二人之間護着程陸遙。
程陸遙始終保持着原來的姿勢沒有變化,背在身後的手卻捏緊了拳頭。
這人若是有什麼無禮舉動,就别怪她對他不客氣。
洛玉珏忽略擋在他身前的小蝶還有蠢蠢欲動的林管家,隻專注地盯着程陸遙的眼眸。
“還是說你從前處處與我争鋒相對,是早就對我芳心暗許?”
程陸遙眨眨眼,指着自己:“我,對你?”
她下意識看向小蝶,當真如她所想?
上吊自盡是為了洛玉珏?
小蝶吓得連連搖頭。
“聽說你在新婚之夜鬧脾氣,差點真死一回,你怕不是真的舍不得小爺我?”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毫無形象。
程陸遙這才退後幾步,輕聲問道:“小蝶,不是你說的我們倆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友,這,這怎麼回事?”
小蝶一臉局促,同樣小聲回答:“夫人,您與洛公子的确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那是在人前。人後你二人互相作對,兩看相厭,互相可從未給過好臉色。”
“那怎麼不早說?”
還好她沒再說什麼兩廂情願,情意綿綿的話,否則真是丢了大臉了。
洛玉珏的笑聲不止,幾乎是看一眼程陸遙發笑,再看一眼笑得停不下來,就連眼角的淚水都笑出來了。
程陸遙輕哼一聲,将略為有些褶皺的襦裙撫平,理了理發髻上光彩奪目的三钿茶花钗,施施然來到上首座位坐下。
“來者是客,不管洛公子從前與我有何恩怨,都請暫且放下,今日我身為府中女主人,當盛情款待你。”
說着讓小蝶為他重新斟了一杯茶。
洛雲珏聞言有些詫異,從前他那般嘲諷,容安絕對跳腳,繼而沖他大呼小叫,非要與他一較長短不可。
現下卻如此裝模作樣,他四下環顧,視線落在角落裡的林管家身上。
莫不是怕自己的真面目被簡裴之知曉?
這倒有意思了,什麼時候她容安郡主也有了這番小女子做派?
窗外一抹暖陽照射進來,溫暖明媚,有風拂過,帶來院外寒梅清香。
洛玉珏也不等程陸遙招呼,徑自坐到離她不遠的位置,接過小蝶遞過來的茶。
“容安,你既說好生招待本公子,那便給本公子上壺好茶,用這樣的茶水,豈是待客之道?”
洛玉珏輕輕撥動茶盞,又是一飲而盡。
既是‘青梅竹馬’,程陸遙也沒必要裝客氣,撇嘴道,“也沒見你少喝啊。”
對,就是這樣,果然沒兩句,容安這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
洛玉珏一雙桃花眼中閃過笑意:“本公子這不是看在你的丫鬟辛苦斟茶的份上,給你點面子?”
“洛公子,你千裡迢迢到這裡,就是嫌這茶難喝?”
提及來意,洛玉珏正了正臉色,擡手沖程陸遙招了招:“你過來些。我來是來告訴你,你父王的消息。”
聞言,程陸遙身體前傾做傾聽狀。
“你父王遇刺了。”
程陸遙心頭一緊,“遇刺?我父王和哥哥,他們怎麼樣了?受傷了,還是……”
洛玉珏盯着她的眼眸:“你答應我,聽了之後可不能哭鼻子。”
從小打大,他最怕的就是程陸遙哭,每次不管他們鬥得有多兇,最終隻要她一哭,他就得偃旗息鼓,舉手投降。
程陸遙頓時紅了眼:“你再不說我現在就哭給你看!”
洛玉珏忙道:“你别哭别哭,你父王和哥哥都沒事。還好小爺早有準備,提前将那群賊子一網打盡。”
“可有查到幕後兇手?”
“全是死士,未有活口。”
程陸遙擰眉,不由想到那日刺穿山匪匪首的那支暗箭!
到底是什麼人要置他們一家于死地?不放過她父王和哥哥,就連遠嫁到溪州的女兒也派了刺客。
程陸遙突然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喂,你去哪?”
“我去看看今日早膳好了沒有,若是沒好就告訴他們不用備你的份。”
洛玉珏一夜風塵仆仆趕過來,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頓時嚷嚷起來:“容安,回來,你給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