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輪刀順利從他胸口貫入,沿着黑色的刀尖,濃稠的血液滴答滴答的落到地上。
“被捅到了?”
他反而問我。
我張張口,血先于話語從口中沖了出來。果然剛剛那聲雜音是冰從背後插進骨縫的聲音。
“咳咳、”我歪頭吐掉血沫,“怎麼?你不相信我會捅你?所以說啊你們這些鬼,怕不是腦袋自變成鬼的一瞬就不會再進化了吧。”
“隻是覺得做無用功的你有些可憐罷了。”
童磨依舊保持笑容,示意我順着他視線一同下移。
還留在他體内的刀刃造成的切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粉紅色的肉芽蠕動着,将赫刀的刀刃包裹在其中。
“看來以命換命的作戰沒有成功呢!”童磨歪着頭,尖銳細長的指甲劃過自己的頸部,“你該不會不知道我們的弱點在這裡吧。”
可惜我知道的比你清楚多了。
猛地向後,利用體重的慣性抽出刀,我重新擺好進攻的架勢。
“别小看我,我可是飛天寬面教的教主!”
若是系統留在這邊觀戰的話,定要尖叫着說“這麼羞恥的教名你怎麼能當口号大聲出口!”
我側頭望了一眼,炎柱那邊與無慘的戰鬥還在持續,鎹鴉作為傳遞情報的關鍵,萬萬不可能再分出精神力照顧我。少了鎹鴉系統在耳邊呱噪,還有點不習慣。
“我記得你叫觀世?”
“這可不是你配叫的名字。”
懶得與上弦的童磨分辨,我再次朝他進攻而去。不知是拿我的攻擊做消磨時間的戲耍,或者根本就是用不防備的方式消耗我的體力。總之我再一次得手了!這次赫刀直直的從童磨的肩上斬下,手臂連同他握着的扇子一同砸落在地。
看到墜在扇上的流蘇沾上灰塵,童磨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很快恢複原樣。
他搖搖頭,邊用重新生出的手臂彎腰撿起扇子邊說。
“就算是蚊蚋的叮咬也該差不多了吧。入口前的食物這麼折騰,我會困擾。”
“還差的遠呢。”
我甩掉刀尖上沾着的血,繼續壓低重心,将刀橫在面前。
連續幾次攻擊,我似乎掌握了技巧,呼吸也順暢起來。
下一擊瞄準他的頭頂。
随着裂帛般的斬風聲,童磨的頭發被我削去一撮,飄飄蕩蕩落下。
“再一次!”
經過數次修正,赫刀如同神靈附體、對自己的揮舞軌迹有了些“想法”。這麼說或許難以理解,用我前輩子掌握的知識簡單解釋就容易多了。
總之就是碰運氣大作戰。
“若斬掉你的頭顱是我要的結果,揮動刀刃即為公式,那麼要得到正确的答案,笨蛋使用的方法就隻有一個!”
“什麼!”
童磨難得瞪大雙眼,他萬萬沒想到這次我竟真的朝他脖頸砍去。
锵!
從刀柄傳來振動,這種感覺數十分鐘前剛剛從無慘那邊體會過,就像直直砍到鐵闆、幾乎要彈掉我手裡的刀。
“可惜這次不會了!一回生、二回熟!”
喝啊!
我怒吼着雙臂施力,赫刀切入童磨的喉嚨。
“笨蛋會用的!當然就是!一個一個把數字帶進去計算啊!”
從零開始,一刀一刀的計算、修正,我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隻要我還活着總能試到最後的正确答案。
于是在數不清後的下一刀。
刺耳的尖叫聲灌入雙耳,我沒防備,内髒與聲波共振幾乎使我吐出來。附着在童磨身上的血氣一瞬間消散而去,我手中落空,赫刀切開空氣朝左側墜落。
欸?
就算系統說過我的語言有強大的力量,這也太順利了吧?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強運EX?
我低頭看着空空如也的雙手,赫刀已無蹤迹。明明感受到切開頸部血肉的觸感,立在我面前的童磨卻毫發無損。
但是。
忍住淚水和抽噎,我擡起頭,小教祖的雙眼似乎恢複了清明。
“觀、世?”
“想起我是誰了嗎?”
“......”
童磨擡起手,觸碰自己被血染成怪異顔色的頭發。
“我....”
鬼化還未解除。
我看的出來,随着血氣被驅散的隻是附着在小教祖體表的“上弦二童磨”的概念與意識。
恐怕無慘的血液侵入細胞的過程不可逆。童磨、跟在我身邊長大的我的小教祖已确确實實變成鬼的眷屬,再也無法回到這邊的世界了。
我握住他的手,幾乎脫力,胸腹的傷口重新撕裂開,痛覺混合麻木刺激神經,引得額角太陽穴一跳一跳的刺痛。
強撐意識,用指尖戳了戳童磨的胸口。
“聽好,這話我隻講一遍。”
童磨不作聲,隻緊緊的盯着我的嘴唇,像做錯事情的幼童等待懲罰與訓斥。
可我哪舍得再指責他。
說到底造成這些惡果一大半原因在我,我這個監護人必須背負起責任。
所以我對他說。
“我不會離開你。就算再也見不到陽光也無所謂。”
“但為了吃人而殺人就是不行,我隻能給你一個選擇。”
我松了口氣,伏在他胸口支撐身體。
“童磨,你願意一生一世....隻吃我一個人嗎?”
我最終沒能聽到回答。
理性越飄越遠,耽于小教祖懷裡暖暖的溫度,我一時産生“去他的拯救世界,去他的鬼舞辻無慘,幹脆和喜歡的男孩浪迹天涯去吧”這樣自暴自棄的想法。
然後就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