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顯然關系不錯。劉悠還能臨時帶人來。
郦蕪不見生氣,笑答:“我這皇後宮裡,多一個人還能無處坐嗎,快來吧。”
劉悠輕掩住唇笑,向身後的章婮招了下手讓她跟着自己。
她在郦蕪身邊坐下,章婮坐在她身側。
郦蕪身邊另一側還空着,一人欲坐,郦蕪擡手,“诶,本宮身邊有人呢。你是哪位?我倒是不記得了。”
“是賢妃。”女子應。見不能坐皇後身邊,隻好尴尬地換了個坐。
劉悠與郦蕪道:“姐姐終于願意見人了。這宮裡的新人你都認不清了。”
“是啊。”郦蕪輕歎,“我覺得我該變一變了。總不能那樣一輩子。阿瑾跟我一塊兒受苦。”
劉悠知道一些她與太子的事,聽她這樣提沒有接話。
心中複雜亦不知如何接。
面前杯中的是酒,她喝了一口。
“姐姐與太子,是該好好說開了。”
郦蕪也端起面前銀杯裡的酒,一口就喝了幹淨。
她知道,問題隻是出在她的身上。她無法面對阿瑾。阿瑾一點錯也沒有。
章婮安靜坐在一邊。兩人聊的事,她聽不明白,注意便關注到旁處。
目光看到遠處來的人,似乎是虞珧。
倏然站了起來,“诶?”
皇後這裡都不拘謹,見她站起身,也有人回頭去看。
“那是誰啊。怎麼沒見過。”
人走近了,也無認出來的。
連華跟在虞珧身後,行禮向衆人道:“諸位娘娘,小主子是虞氏。”
章婮剛想去将虞珧拉到自己身邊坐,郦蕪聞聲從話題裡分神注意到虞珧,“是虞氏?來,到我身邊來坐。”
方才的賢妃看着虞珧,左看右看認不出這裡宮裡哪位。
難不成是皇後娘娘的親戚?
有人出聲問:“皇後娘娘,這個虞氏是何時入宮的,怎麼沒有見過。”
“是和親公主。你們沒見過也正常。我也是第一次見呢。”郦蕪看着虞珧走到身邊。虞珧向她行了個禮,又向其餘人都行禮,“各位娘娘萬福。”
這是連華千叮萬囑的事。
郦蕪看她容貌姝麗,拉着她坐下,打量她。她手中抓着個布娃娃。
“這是什麼?”
布娃娃是三色碎布縫合,眼睛似是血珠滴落,瞧着幾分詭異。
“是小瑾。”
郦蕪蹙眉。是她兒子?
“太子嗎?”
虞珧搖頭。
在座的人有人想起了這麼個和親公主,出聲道:“皇後娘娘,莫不是那位南趙的和親公主。她是個瘋的呀,娘娘如何把她也叫來了。”
郦蕪雖然不太明白這布娃娃為何叫小瑾,但總覺得與太子有關。她握住虞珧的手,向方才那人道:“飯桌上,都是姐妹,如何說這種話。”
劉悠在旁歎氣。
郦蕪就是脾氣太好。真心将這些人當姐妹,才至如今這樣。
今日這一桌,看樣子沒邀那人。
章婮在一邊看着虞珧,雖不知皇後如何請了虞珧來,但她想着一會兒找她單獨說說話。
都說南趙的和親公主瘋了,但章婮覺得隻要耐心一點并無影響。虞珧很文靜也不鬧事性子溫和。她還挺喜歡的。
這些都是佩安告訴她的。
方才的賢妃看着虞珧坐在了她方才不讓坐的地方。
顯然是皇後特意留的座位。
顯然皇後是要護着這個瘋子的。還是不要說自讨沒趣的話。
郦蕪的話落,還想要發表意見的都閉了嘴。
除去郦蕪,劉悠也看着虞珧。
她從章婮口中聽來的南趙和親公主,今日初次見。
不似想象中那般瘋瘋癫癫,很文靜,長得美。安靜的美人,章婮會喜歡也是情理之中。
她道:“都說瘋啊瘋的,我瞧着這不挺好的。皇後娘娘都叫來一塊兒小聚了便都是姐妹。可别欺負妹妹沒你們會說話。”
她看着虞珧,向皇後道:“皇後姐姐,問問她能喝酒嗎?我那兒有今年新釀的青梅酒,比你這兒的酒味淡,果味濃。”
郦蕪看着虞珧。
虞珧點頭,“可以喝酒。”
郦蕪覺她似顆珍珠,白白潤潤,美得泛光暈,讓人喜歡。
她一會兒得好好問問,與阿瑾是怎麼個事。
劉悠召來侍從,回玉成宮取青梅酒。
虞珧聽剛才幾人說她是瘋子,而一桌人又多。坐着拘謹。
低頭看手裡的小瑾,将它捏緊了些。
皇後為何叫她來。
郦蕪往她碗裡夾了些菜,“坐在我身邊還害怕嗎?是方才她們說你不開心?别理她們。我不準她們說了。”
虞珧擡頭看她。郦蕪夾了一塊炙肉,端起碗遞到她面前,“聞聞香不香。你要是從我這兒餓肚子走,我想,某人可能會不開心。他本來和我關系就不好。”
虞珧放下娃娃,端起碗吃飯。
郦蕪的目光看向她放在膝上的布娃娃。這個娃娃有點醜啊。
“皇後娘娘請了這麼多人,聽說連瘋了的都請了。偏偏無我。是故意争對我呢。”一道女聲鋒利地割破甯靜的氣氛。
郦蕪擡頭看去,臉色僵硬,呼吸略有急促。
虞珧也看了過去。一女子悠然走過來,都是她不識之人。
身側郦蕪蓦然站了起來,“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你是有何臉面要本宮請你。本宮沒治你的罪,你就該竊喜了。”
“皇後娘娘就這麼點肚量嗎?如何能怪我呢。就算是皇後娘娘也不能無端治罪吧。”女子身後跟着一名婢女,兩人并未因郦蕪的話離去,而是走到了圓桌邊。
“我怎麼都比這些人地位高,也就純妃與我一般。偏偏不叫我。皇後就如此争對我。如何能稱得上皇後。”
“你夠了。”劉悠沉聲。
郦蕪撞開了身後的凳子要上前去。虞珧見她臉色蒼白,瞳孔顫動,抓住膝上的布娃娃站起身伸手拉住她,“皇後。”
“哈哈。”郦蕪笑,“我稱不上。你可急啊。你害我,你不也還是德妃嗎?”
虞珧看她有些顫抖,神色擔憂,握緊了她的手。郦蕪卻還想要上前去,“你害我,你害我不要緊啊。你害了阿瑾!”
她要掙脫虞珧,虞珧看她臉色蒼白的厲害,身體快要站不穩,着急地摟住了她,“皇後娘娘。”
其餘人見狀況似是失控,各個都站起身,一臉擔憂。
但德妃在場的沒人能得罪。
“可不是我害得。是他自己去求陛下才落得這樣下場。十幾年了啊,皇後娘娘,你還記着呢。”
“哈哈哈哈,”郦蕪笑得顫動,“十幾年了……他十幾年都不能走了!他原本健康的身體,他變得那麼虛弱!都是你害得!”
虞珧抱緊了她,憂慮,“皇後娘娘。”
她将手裡的小瑾遞到她手上,“會好的。别難過。”
郦蕪跪坐在了地上,看着手中的娃娃,控制不住掩面哭泣,“我現在連見他一面都不行。我隻會傷害他。”
“那是你的問題。”尖利的聲音薄涼戲谑,“你那麼無用,陛下不愛你,才會不愛太子。”
“你夠了!”劉悠陰沉着臉色看向諸相玟,“若非她仁慈,你哪有今日。隻有你會那些陰險的手段嗎?”
章婮在混亂的局面中不知所措,跑到郦蕪身邊蹲下查看,“皇後娘娘。”
“在我母後這裡鬧什麼?”
一道寒意的聲音插入衆人之間。轉頭看去,東祿推着坐在輪椅上的晉子瑾出現在視野之中。
“是母後讓一些人的日子太好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