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瑾?”
“沒生氣。”晉子瑾眉眼陰郁,話音卻平靜,“往後不要再信他的話。此事無論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受傷害的都是你。”
“那支珠钗,他就不是想讓你撿回來。他隻是在宮裡覺得悶了。”
虞珧點點頭,垂着眼簾,神色一些失落,“小瑾說得對。我不該因自己喜歡就想要小公主。我照顧不好她的。”
“你能做得好。隻是現在不是時候。”
晉子瑾聽她如此說,想到東祿禀報給他的話,“阿娘這樣喜歡,往後或許會有機會。不要總是責怪自己,會不開心。”
“我與小瑾在一起,就會開心。”
“是嗎?”
“嗯。”
晉子瑾唇角一些淡笑,“身體都恢複了嗎?”
虞珧放開他,“我無甚事。倒是連華要比我嚴重些,她不會水還吓得跳了船。”
晉子瑾望着她,“那個婢女,如今聽話了嗎?”
虞珧點頭,“連華以往對我是不好。不過現在很聽話。”
晉子瑾放了心,拉住她的手,“我帶了些東西回來,不知阿娘可會喜歡。”
他将虞珧拉到牆邊的多寶閣前,指向左上角的紅木盒,“那個盒子,麻煩阿娘拿一下。”
虞珧伸手取下,遞到晉子瑾手中。
他打開木盒,其中鋪着朱紅的錦綢,錦綢包裹着三樣物件。
晉子瑾拿起一塊包裹方圓的,打開現出一隻粉玉镯,拉住虞珧的手,套到她的腕上,皓腕與油潤細膩的粉玉相稱,“喜歡嗎?”
虞珧神色驚訝,“小瑾怎麼會有?”
“滿足阿娘的心意,會變的哦。”晉子瑾溫潤的眸微彎,笑看着她驚訝的神色。虞珧聞言跟着笑起來,“小瑾真神奇,它好漂亮。極是喜歡。”
說着就俯身親了一下他的鼻尖,灰黑的眸望到他琥珀色的眼眸中放射的紋路,其中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瞬,“隻有在小瑾眼裡,阿娘才是公主吧。”
晉子瑾眸光一顫,欲後退。
虞珧直起身,臉上笑容依舊,“小瑾真好。”
晉子瑾垂下眼簾,他将手中的木盒遞給虞珧,“還有一盒胭脂與一對耳铛也是給阿娘的。”
虞珧從他手裡接過,坐到一邊将紅綢打開。一枚白瓷掐絲琺琅盒裝着的胭脂,一對金蘭耳铛。
與第一次晉子瑾贈予她東西不同,她很欣喜的到銅鏡前戴上了耳铛。
打開胭脂盒嗅了嗅淡香氣,指腹一點,抹在唇瓣上。
晉子瑾也覺她與上次不同了。
他希望她在這宮裡,身體每況愈下,最後随他一樣早早死去嗎?
他還沒有答案。
但她的愉快,讓他同覺得愉快。
或許,她不用早早香消玉殒。他又沒有拉人陪葬的喜好。
嗯。兩個弟弟還是要帶走免得禍害其他人。
虞珧起身走回晉子瑾身前,俯身給他看,“小瑾看,喜歡嗎?”
晉子瑾望着她,擡手用指腹抹了抹她唇上的胭脂,抹得更淡了一些,更均勻,“你怎麼都好看的。”
虞珧眸若星子,直起身,背着手轉過身,“阿娘若還是崇陽公主,小瑾一定衆心捧月一般被嬌寵着。”
“阿娘,我這麼大了。”
“那有什麼關系。小瑾就算長大了,也是阿娘的孩子。”
晉子瑾失語。
她真的覺得,這差不多相仿的年紀可以是母子嗎?
他看着虞珧耳珠上晃動的金蘭。
她的姝麗,無論點綴什麼都是錦上添花。
……
次日
虞珧坐在床邊拿着小瑾擺弄,連華從外頭進來,“虞氏,皇後娘娘在靜和宮設宴,請諸後宮女眷都去聚一聚。”
虞珧看向她。
連華接着道:“讓您也過去。”
虞珧曾經幽禁雲英殿。但如今搬到重光殿,已不算是幽禁。
郦蕪本如常,日複一日除去休憩都在靜和殿内禱告。但今一早,東福來了靜和殿。
“娘娘,殿下想讓您在宮中擺個宴。”
郦蕪回過頭,疑惑而不可思議。
阿瑾,除了偶爾過來請安,從不再與她說旁的事。
她知是因她每次都會發瘋,他才不來,也不與她說事。
“讓您将重光殿的南趙公主也帶上。”
郦蕪沉默着。琢磨了一下,似乎想明白了。
讓她擺宴是因為想讓她請那個南趙的和親公主。
“那,需要我關照一下嗎?”
這公主瘋瘋癫癫,若請來在衆人之間隻會成為笑料。
“必然還是需要娘娘關照一下的。”
“太子與她是何關系?近春告訴我,她确實是個瘋子。”
東福思索一陣,“娘娘,奴才也不清楚。殿下隻是在宮中見過她兩回,無什麼交流。”頓了頓又道:“不過,殿下時常關照她。”
還買一些女子用的東西。
噫。他這個無人關心的太監真的覺得很膩。
郦蕪應下了。
心中仍然奇怪。竟然連東福、東祿都不知道。
皇後宴請後宮裡女眷的事送了出去。宮裡女子早入宮的疑惑怎麼常年不管事不出面的皇後,忽然宴請衆人。
晚些入宮的女子,甚至連皇後的樣子都未見過。
晉文偃聽身邊粱翕禀這事,也感疑惑。
“她怎麼忽然願意見人了。還弄這麼大動靜。”
“許是宮裡太悶了吧。這也是好事。”
晉文偃并不是很在意,聽他禀後提了一句不再過問。
靜和宮裡忙忙碌碌着,郦蕪詢問過來的東祿,“阿瑾會過來嗎?”
“回娘娘,女眷們的聚會,殿下不過來。隻是差奴才過來看看準備的如何。”
郦蕪以為,晉子瑾是想借宴見虞氏。但并不是,她更不理解了。
聽他不來,心中失落又慶幸,還有些意料之中。
他不想見她的。
她想見他,但她一見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郦蕪覺得,自己肯定也是瘋了。隻有瘋子才會這樣控制不了自己在做什麼。
她很愧疚。
她不想一直這樣。讓他一人承受那麼多。
她束手無策。
宴設在傍晚。宮中女人們簡單的小聚,倒不需要多少奢靡的山珍海味。
即使有人不滿宴請的簡單,面對皇後也不敢多有微詞。
後宮的女人十分多。
郦蕪隻是讓流珠看着叫了二十幾個聚一聚,一些新人,叫不上名的就不必叫了。否則,排場盛大不亞于皇帝宴百官。
人陸陸續續的到,漸漸也熱鬧起來。
在庭中圍坐圓桌說笑。
純妃劉悠帶着章婮一同過來,見坐在桌邊的郦蕪,行了個禮,笑,“擅自多帶了一個人,也不知還有沒有地方坐,皇後姐姐不會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