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應不情願回頭,最後追着季無堯去了。
那日老乞丐說的話雖然有胡言亂語的嫌疑,但是沈應卻十分上心,東南角,來時路?
要有災禍發生?沈應捏了捏指節,陷入了沉思,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從他腦海裡浮現?卻又被一一排除。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是落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可季無堯卻絲毫不放在心上,三日後,他便敲開了沈應的門。
“去一趟萬寶樓。”
季無堯今日穿的依舊張揚,暗紅色外衫,黑色腰封,銀白色珠鍊,身後靈火冒了個頭跟沈應打了個招呼又轉進了靈芥裡。
沈應一開門就瞧見了這般景象,不知道是不是太過喜歡,總覺得季無堯現在十分的……可愛。
這個想法有些大逆不道,沈應動了動指尖将着抹念頭壓在心底。
不曉得是不是心有靈犀,他今日穿了件黑色長袍,内裡是暗紅色,白色流霜劍挂在腰側,竟然也不顯得突兀。
“走吧,師尊。”
可鴻極宗,萬寶樓正是在東南方向。
雲舟破開濃霧向着東南而去,與此同時,無數靈信化作流光在各宗傳遞,泥水渾濁風雨欲來。
而處在漩渦中心的人卻悠閑的靠在萬寶樓包廂窗邊,百無聊賴的轉着手裡的珠子。
沈應坐在季無堯另一側,在剝一種叫做朱果的硬殼靈果,這果子殼厚難剝,他剝一個,旁邊的靈火吃一個。
季無堯慢悠悠的看了一會,才懶懶開口,“過來。”
幾簇靈火團團轉,最後一個個排着隊到季無堯跟前,飄在最後面那個,趁着季無堯不注意,還偷吃了一個。
季無堯看見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沈應輕笑一聲,繼續剝着果子,然後将剝好的果子遞到季無堯嘴邊,“師尊,甜的。”
季無堯習慣了沈應的照顧,看都沒看,直接側頭咬住,卻偏離了一點,舌尖碰到沈應指尖。
兩人都是一愣。
季無堯掀起眼簾,狐疑的看向沈應,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還是自己想太多了?
“怎麼了師尊?”
沈應見季無堯一直盯着自己,故作淡定的問了一句。
看沈應與平常一般無二的表情,季無堯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也是,沈應是他一手帶大的,他有什麼心思自己能不知道嗎?
是自己被鳳佞騷擾久了,見什麼都想太多。
沈應從容的收回手,好像剛剛對他沒有産生半分影響,卻借着衣袖的遮擋,輕輕撚了下指尖。
叮,一聲鈴響,周遭瞬間安靜下來。
孫妙涵站在台上,隐晦的撇了眼上面某處的包廂,她現在手心裡都是汗,她知道季無堯在這裡,但是不确定季無堯待會要做什麼。
今日這萬寶樓裡有一半是當年連桑城的東西,也就是說,當年圍剿季家,其實有鴻極宗一半的功勞,她不知道憑借着季無堯的性子會如何。
她攥緊了手指,隻希望季無堯不要太沖動。
她清了清嗓子,“諸位,今日萬寶樓隻叫三口價,多者不加。”
一聽這話,人群裡有些騷動,但是礙于萬寶樓身後龐大的勢力,他們也不敢多說些什麼。
萬寶樓裡間的孫晖皺了下眉,雖然不知道孫妙涵要幹什麼,但是他也沒有過多幹涉。
孫妙涵破階,一躍成為鴻極宗這一輩最優秀的弟子,優秀的人總是有些特權。
“第一件,玄窗靈,二萬晶石。”
季無堯面無表情的向下看去,果真察覺到了那抹熟悉的氣息,在他身後,一抹靈火晃蕩了出來,“好熟悉啊。”
“呀!那不是我們的東西嗎?季無堯,快,把我們的東西拿回來。”
“第二件,乾元丹,三萬晶石……”
“第三件,緞火錦,六萬晶石……”
……
“第十件,天玑琴,二百萬晶石。”
天玑琴,他母親的本命法器,也是傳給下一任城主的信物,可惜他姐姐都沒拿到這把琴。
周圍聲音一窒,隐約的能聽到有人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像是水迸進了油鍋,周圍開始躁動。
“我出二百五十萬……”
“三百萬……”
“五百萬……”
聲音越加越高,已然陷入狂熱,這畢竟是一件半神器,隻是可惜,連桑城裡都是音修,連桑城滅後音修功法毀于一旦,他們也用不了。
這些都是連桑城的遺物,卻一件件攤開來,淪為被拍賣競價的商品,季無堯的指尖緩緩捏緊桌子。
就在這時,旁邊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這都是連桑城的東西,你們也不嫌晦氣?”
“我可是聽說,那連桑城裡都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們拿着這東西,跟那魔頭扯上關系,不嫌心裡膈應?”
“是啊,聽說連桑城本來就很邪,莫名其妙被滅看來也是老天看不下去了。”
“就是就是,我還聽說就是那魔頭走火入魔,自己滅了一城,你看啊,他身上那鬼火,當年連桑不就是被一把火給燒了個幹淨嗎?”
啪嗒一聲,桌角被捏碎了。
一同落下的,還有說話的那幾個人的腦袋。